发起狠来,最是不可预计、无法掌控。崔长贵被申雨盯得有些心虚,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恰好听到村里王□□子叫唤自己“崔瘸子,大过年站那干啥,走,上俺家吃酒去……”
崔长贵得了这话,连忙回复:“来了来了,今晚谁不喝醉谁就是个王八……”说完,撒腿走开,心里却恨恨地想:“一个老东西,一个毛孩子,护得了一时,还护得了一世不成!”
……
二人回到冷家,大黄立即乐颠颠的往冷嵘的中屋跑去。
申雨刚要进去,忽然想起来下午跟村西的陈奇那帮人约好去网吧,这家伙最近刚在网上泡到一姑娘,让自己过去看照片,顺便打游戏。
他不自然地对年年说到:“丫头,你先回去给爷爷做午饭,我……我看我是不是把打火机落在坟地了,得回去找找……”
“那种害人玩意儿,丢了就丢了还找什么,更何况我明明看见你放进口袋了……”年年毫不留情地拆穿申雨。
“我奶奶生火还得用到吧,真丢了,你不相信我,你摸摸看……”申雨作势就要拉起年年的手,往自己身上贴。
“谁不信你了……”年年有些赧然,夺过申雨手中的竹篮子,蹦蹦跳跳地跑进去了。
申雨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才去村口和陈奇他们会和。
年年跑入冷院,立即掀开门帘,想要推门进屋,却正巧遇见老村长王树才走了出来,忙张口叫了声:“舅爷。”
夏庄村民之间多少都是些或近或远的亲戚。王树才小时候管冷嵘叫了声老大哥,二人便成了拜把子的兄弟。两家距离虽远,逢年过节老村长必定登门相聚,一次也没落过。
见是年年回来,王树才笑道:“乖丫头回来了!年底村委会给大家发福利,我给你们送过来,刚才与你外公唠过了,两桶食用油他留下了。还有一千块钱,说是先放在居委会,等到秋天你上小学了,再拿出来交学费……”
“太好了!谢谢您,每次都亲自送东西过来。”得知已经外公在为自己上学而准备,年年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
“好丫头!就知道你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看着小姑娘欢欣鼓舞的样子,王树才欣慰之余,却有些心酸。
五年前冷玉去世的除夕夜,冷嵘在冰天雪地里跪了大半夜也没祈祷回女儿的生命,后期又憋着一口心气,为了给冷玉风风光光地办后事,愣是拄着拐杖,废寝忘食地把一块不规则的花岗岩给凿磨成了像样的墓碑,最终因此耗干了精力,失掉大半的记忆,也废掉了双腿,整日混沌地躺在阴暗的窑洞里,呆滞度日。
方才自己也进去瞧过了,冷嵘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几个月前还有些心智,认得自己是他小时候拜把子的兄弟。今天再过来,一会儿功夫就问了三遍自己贵姓,眼神涣散,分明就是半条腿杵进棺材的人。
透过年年,王树才想起五年前那个身怀六甲的年轻母亲,默默自问:“万一有那么一天,老头子突然两腿一蹬驾鹤西去,留下这孤苦伶仃的小姑娘……”
是不是,应该提前把这边的情况,告知那个人呢?
……
送老村长出门,年年走进了中屋。
屋内紧挨床尾的木桌上果然摆放着两桶金龙鱼。早上出发前给外公熬制的小米粥和馒头还留在茶几上,已经放凉,年年有些自责,明明应该先喂外公吃了饭再去找申雨的,于是伸出手指,在仰天而躺的冷嵘面前晃了几下,见外公转醒,再大声说道:“外公,我回来了,你早上没吃东西吧,现在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冷嵘听音耳熟,呆滞的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小玉儿,你回来了…”。
又把自己当成了母亲,年年无奈,只得加大分贝:“外公,是我,年年!不是妈妈。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冷嵘回过神来,听清楚一些,侧过脸,才看清是自己的小外孙女,才缓缓说道:“我啥也不吃,上午你申家奶奶来过了,我吃饺子了……”显然已经把自己发小来过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年年听了稍稍安心一些,外公对申家人的记忆还算根深蒂固。自从外公前几年腿脚残废之后,若不是申家奶奶和申雨哥哥每天毫不嫌弃地照顾,长年不间断,自己和外公哪能活到现在,年年心中一直满怀着这份感恩。
傍晚的时候,申家李环又来了一趟冷家。时过四五年,李环的身体也是大不如从前,依然坚持给祖孙二人送来一簸箕包好的饺子,嘱咐年年晚上煮了当年夜饭吃。
再话一把家常,临走前对年年道:“申雨这孩子一下午都不知道去哪儿野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小丫头,晚上等老头子睡着,你就来我们家看春晚吧。”
年年真心想去通过那个小小的黑白电视机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李环的好意:“奶奶,谢谢你了,我想陪着外公守岁,万一半夜外公要喝水,好有个照应。”
李环心下明白,不免为这孩子的懂事心疼。走到冷家的院落,忍不住回头看看冷家西屋,当年冷玉在那里出生入死,如今那窑洞已经尘封多年,是冷家的绝口不提的禁地,又是一声哀叹。
跨出冷院大门的门槛,破损仅剩的半扇木门也摇摇欲坠,即使贴了大红喜庆的对联,依然无法遮住暗含的衰落,李环心想:“不能再拖了,等一开春,得让申雨上山去砍棵桐树回来,把另外这半扇破门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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