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现了奇怪的名词……令缃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人是谁。
他步入酒馆,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顺利地找到了声音的主人。墨翟还是穿着半新不旧的灰色深衣,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笑容总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令缃慢慢把目光转过去,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看到真人的时候他却还是不太敢相信,十几年从未踏出鬼谷一步的师父竟然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他面前。
坐在墨翟对面的人笑容温润,面容是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样子,看上去至多不会超过三十岁。手里正端着一个小酒杯浅浅地辍。平日常穿的玄色深衣显然不太适合外出,已换了一身白衣,即使是坐在喧闹的小酒馆里也依然如谪仙一般,气质通脱。
不是鬼谷却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齐国口音……大概类似山东方言?哈哈,我又脑补了。
☆、天命奚为
“师父?”令缃喜不自胜,几步走上前去,轻唤那人。被唤到的人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循声回过头来,看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的令缃,一抹讶异划过眼底,嘴角随即扬起令缃熟悉的笑容,他笑着冲令缃招了招手。
“过来坐。”他温和地说。背对着他的墨翟转头气势汹汹地扫了一圈,脸上露出被好事打搅后的明显不悦。看到令缃之后,他露出爽朗的招牌笑容,也朝令缃挥了挥手。
“哟,小令缃怎么在这儿?”他说着,向旁边让了让,让出正好可容一人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令缃总觉得他的动作和笑容都十分牵强,整个人也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杀气。
令缃惴惴不安地走过去,“师父……”鬼谷淡淡地扫了正在持续散发黑气的墨翟一眼,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却让人莫名心生寒意,“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墨翟心有戚戚焉地缩了缩脖子,“没有……”又转过头招呼看的专注的令缃,“小令缃,过来坐啊。”
令缃乖乖地坐在墨翟身边,鬼谷对面,听见师父如水一般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温润的关切,“令缃,你怎么又到了齐国,莫不是没有找到涓儿?”
令缃连忙解释,“不是,师父,弟子这次来,是作为魏国使者,前来游说齐王的。”
“哦?”鬼谷挑了挑眉笑问,“为了结盟?”
“非也。”令缃回答,“不是结盟,而是休战。”
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倒教鬼谷有点惊讶了,“休战?”令缃叹了口气,“正是,齐王陈兵边境,意欲进犯魏国,我和涓儿商量了一下,觉得此时动兵实在不合适,就回禀了惠王,惠王便派我出使齐国,希望两国暂时休战。”
“可有成效么?”
令缃摇摇头,“还不知道,齐王并未最后拿定主意,大概有七八分把握。”
鬼谷浅浅一笑,“七八分?已经不错了,齐王此人颇无主见,身为人主,却极容易被身边人左右,我看就算是他当场答应了你,也禁不住回去后被他人几句话一说,恐怕又要反悔。”他提示令缃,“对付此人,最好是从他身边的臣子下手,只要能争取他身边大多数臣子的支持,才能定下他的心。”
令缃心下竟有些骇然:师父数十年不曾踏出鬼谷一步,可这几句状似不经意的话中,却句句直指齐王的死x,ue,丝毫不像一个不问世事数十年的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诚如师父所言,涓儿曾与齐国打了不少年的交道,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你照他的话做了吗?”鬼谷追问。
令缃恭敬地回道,“弟子觐见齐王之前,已经先去拜谒过齐国的国相邹忌,他支持弟子的意见,觐见齐王时,他帮了不少忙。还有大部分朝臣都以为不可战,在朝堂上纷纷附议。直到现在还坚持要打这一仗的……”他顿了一下,才道,“只有上将军田忌了。”
“田忌竟如此不智?”鬼谷讶然,“我倒是高估了他……”“不智?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沉寂了许久都找不到机会c-h-a话的墨翟突然开口,“他岂止是‘不智’一词能形容的?简直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蠢货。”
看他语焉之间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模样,鬼谷不由探究地看向他。墨翟顶着同坐两个人询问的目光讪讪地解释,“天底下想都不想,就拒绝墨家军帮助的人,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鬼谷和令缃两两对望,令缃终究年轻,首先绷不住笑了出来。同时,鬼谷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有什么好笑的?”墨翟不解地看向他们。令缃看看墨翟又看看师父,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说。鬼谷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想得太简单了,”鬼谷忍着笑意给他解释,“墨家军去时倒是容易,可谁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请走你们?若是让为首之人,比如说你,入朝为官,墨家军势大,行动难以捉摸,机关偃术天下无双,万一反客为主当如何?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没有这个意思,可是这样大的势力盘踞朝堂之上,重臣们将人人自危,君主也必当见疑。”
“所以说,拒绝你就对了。”鬼谷一本正经地给墨翟做了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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