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被她弄得也鼻子发酸,瓮声瓮气地道:“公子,我们以后真的能去找你吗?”
沈云亭自己眼圈也热了,一手一个握了他俩的手道:“自然。等我安顿好了,天天盼着你们来。到时候你们别嫌我住处简陋就好。”顿了顿又微笑道:“等我支领了第一份工钱,就给你们买好吃的,好不好?”
小满用力抿了抿唇,破涕为笑:“我要吃满庭居的酱肘子!”
23.
列战英回房瞪着帐顶发了很久呆,觉得自己的气生得很没道理。沈云亭决定离开的头一夜才告诉他们,自然有他的原因——多半他也舍不得,而且怕府中人挽留徒增离别的伤感。而且他的担心显然没错,看小满那丫头……要是提早说了,还不得被她天天哭着纠缠?
可是情绪这东西有时就是完全不受道理管控,他想明白了一大堆道理,心中还是憋得难受——也不全是愤怒,似乎还有无能为力的抑郁,缠在一起变成某种他从未体味过的酸涩滋味。
列将军耿直半生,实在不善于应付这种斩不断理还乱,最后只好将自己的反常归咎于先前集市上饮的那杯淡酒,在心中默默骂了自己几句小气无聊,拉过被子蒙住头,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躺到卯时起身。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看后面仍静悄悄漆黑一片的三进院子,踌躇片刻,还是没转身,只唤过大暑来叮嘱他待会儿送沈云亭去义学。
第三进院子中这一夜有没有人安然入眠不得而知,总之天亮时沈云亭和以往一样起身了。
正月十六,是个晴天,檐上积雪映着蓝莹莹的冬日青空,梅花的幽香在空气中似有若无浮动。诸事皆宜。
沈云亭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衣物,打了个包裹,包裹中藏着一个装的小锦袋。他将包裹负在背上,手里抱着他的琴和一盏断了尾巴的骏马花灯,微笑着拒绝了大暑送他的提议,与众人一一作别,跨出了列府的大门。
走出门后他回首看去,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和他来时一样毫无二致,可他的心境却已天翻地覆。当日的他忐忑恐惧,哪料得到那扇门后会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更料不到他有朝一日离开时,会对它满怀眷恋和不舍。
想到自己刚到这里时那荒唐的误解,沈云亭不禁嘴角上扬,眼睛却忽然酸得厉害。门首众人仍在依依相望,连福伯都拄着拐杖站在阶下不肯进去,沈云亭举起手用力向他们挥了挥,转身迎着初升的阳光汇入同他一样早起为生计奔波的人流中。
列战英忙碌一天,晚间回府时路过一个mài_chūn饼的小摊,习惯成自然的下马买了几个。拿到手里才忽然想起——沈云亭已经不在他府中,他进门也不再有人会迎上来叫他大哥,为他带回的小食笑弯了眼睛。
这一整天藉由忙碌暂时忘却的酸涩又泛上心头,列战英气闷的甩头,撕开包春饼的油纸包在马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刚烙好的面饼香甜松软,配上新嫩的春蒿黄韭等蔬菜和油焯过的r_ou_末,本来十分鲜香可口,但列战英却没尝出什么滋味来。他味同嚼蜡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几个春饼,将油纸攥成一团远远抛开,打马顶着寒风向自己府邸奔去。大约是吃的太急,方才咽下去的春饼仿佛都变成了石头,沉甸甸的坠在肚腹中,令他多年来头一次主动怀疑自己怕是病了。
复印还朝后事务众多,萧景琰和梅长苏都没腾出功夫来关心列战英和沈云亭的儿女情长。待三天后梅长苏想起此事,假装随口一问时,列将军已经将腹中那团石头消化得差不多了,老老实实地道:“云亭十六去的义学,没让臣府中的人送他。臣这几日忙,也没来得及去瞧瞧——待会儿正要去看看驻守义学的那队人,就顺便看看他去。”
梅长苏并不知到沈云亭离去前夜列将军曾辗转难眠,不知他为此生过闷气,也看不到他每日回府进门时的一瞬间怔忪,只能凭他此时此刻的言行判断,难免得出个“毫无异常”的结论。
列战英的表现完完全全是对兄弟对朋友的态度——慷慨相帮,适当关心,对方离开后没将对方抛诸脑后漠不关心,却也没有黏黏糊糊牵肠挂肚。
而与萧景琰在一起时间太久,经历太多,他已经太习惯这种亲密默契的关系,几乎忘了自己当初是怎样口是心非,将一份感情偷藏了十多年之久。
他都看不清的事情,从一开始确认自己心思就一往无前的萧景琰就更加看不清了,在旁默然听完两人对话,等列战英出去后便摇头直言:“我看战英怕是没那个意思。沈云亭虽然可怜,但这事咱们也没办法,只能由他们去了。”
梅长苏也只能怃然叹道:“但盼小沈对战英只是一时因感激而生情愫,待他在金陵靠自己站稳脚跟,说不定能遇上另一个更适合的他的人。”
列战英出宫后特意绕道去买了沈云亭爱吃的点心,策马向义学去。
义学建在西郊,周围人烟颇少,是个清净读书的去处。这两日因为开课在即,正门角门都大开着,各色用物粮米络绎不绝的运进去,洒扫伺候的仆佣杂役进进出出,倒十分热闹。
列战英走到正门近前,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沈云亭了,心跳忽然莫名加快,下意识的勒住了马缰。
没道门旁都有巡防营的军士守着,正门边的两个听到马蹄声扭头看到自家统领驾临,一齐飞奔过来行礼。
列战英下马还礼,将马缰交给其中一个,命另一个去将小队长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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