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接,他也没耐心再打,心想,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授意孙鹏把钱给林若,他自己想了想又给他在医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问问这方面的情况,让推荐个专家。
最后协调下来,最好的专家要五点以后才有空,等他过去才做手术。
这人情嘛肯定欠下了,不知道最后是他还还是裴显还,不行他就当做好事了。
孙鹏带了钱去医院找林若,他对于自己充当救世主的身份是充满兴奋和期待的。
林若在医院门口等着他,她事先不知道钱的事。整个人看起来像被霜打过一样,完全蔫了,瘦弱的仿佛会随时蒸发掉一样。
孙鹏见了不忍,赶紧把好消息告诉她。他眼睁睁看着林若睁大了眼睛,泪花直接蹦了出来,然后她就把脸埋在了双手里,只剩那瘦削的肩在抖动。
孙鹏此后很多年都忘不了这画面,每一个细节。包括他此时心里既得意又酸楚的柔情,他甚至在一种救世主的心情支配下,想过他和林若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自觉放低了声音说:“别哭了,解决了应该高兴。这里除了公司的钱,还有我个人的5000块,不多,一份心意。你以后有钱就还没钱就算了。”
林若这时把脸一擦,抬起头,那双眼睛终于又有了几分神采。“好,孙经理,我不跟你客气,您的心意我记心里,这钱我一定会还的可能需要点时间。”说着把他领进了医院。
办手续做检查就不说了。
等到六点钟林母才被推进了手术室。林若完全不知道当中的曲曲折折,以为医院就是这么安排的。
她和林肖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孙鹏也默默地陪她等。她屡次暗示他可以走了,他只笑笑说:“我既是代表自己也是代表公司来关心员工的,关心不到位就是我工作失职,你不能让我工作失职吧?”
林若单纯,这种话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就随他了。再者,她今天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他要是愿意留她为什么要赶他走。
再一会儿,林若的舅舅和舅妈也来了。
她舅舅是个货车司机,皮肤晒得又黑又干,五官能看出来不错,只是离了气质支撑,看起来就是个被生活摧残过的老实男人。
他一向话不多,来了就交给林若一扎钱,想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还带着银行的封条。
“小若,舅再没本事也不能看着我亲妹子死。”
林若看着这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觉眼眶发热,喉咙发酸。她看了跟在后头的舅妈一眼,接过了钱。
她舅妈有点讪讪,来之前两口子刚吵完一架。她钱也出了,坏人也当了,心里不痛快。
“林若,你不要怪我。我难道愿意当坏人啊?我们要是有千儿百万的,我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掏钱给你。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怪就怪我们没有本事,命还不好。你说你妈,好好的能把自己摔成这样,要是被别人撞了也就罢了,好歹医药费不用愁,说不定还能赔点误工费什么的。哎,现在就苦了你了。她的命真是不好,长的花一样,谁知一辈子活得连草都不如。所以说啊,女人不能长的太好看,福气都用光了。想当年多少人在她后面追着,她要什么样的没有。她当年要是能看上你舅厂里书记的儿子,别说她自己风光了,就是你舅也不会活成今天这样!我们一辈子真是一点光没有沾到。到最后呢,非要看上你那个爹,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呢。当年也是人模狗样儿,谁能想到!哎,可怜你们跟着受罪。”
不知是说累了还是没人搭理她觉得没意思,自己就住了嘴。
这样的话翻来覆去,偶尔加点新素材,林若已经听了无数遍。从各种各样的的人嘴里说出来,同情的有,讥笑的有,找找优越感的也有,还有一些是都有。
本来她没有感觉,今天当着孙鹏的面,她觉得很丧气。
她想起裴显说的,她这样的人就算结婚也迟早会离婚。说的真对,她曾经想过找个不介意她家庭的男人,两个人一起努力好好过日子。可是,普通人家谁会不介意呢?就她这家,再努力日子也好不起来。
她想起裴显的笑容和他身上干草树林一般的味道,觉得那就是海市蜃楼。
她一阵心痛,埋在心底的那些少女的期盼如同秋天的枯草被连根拔起。窗外光秃秃的树干到了来年春天又会发芽,枝繁叶茂。而她,大概没有春天了。
裴显这一天都在开会,封闭会,大家都不能带手机。他的手机放在办公桌抽屉里。
等开完会已经是下班时间,他一头扎进办公室瘫在椅子上。这些个会劳神伤脑就算了,坐一天说一天的话,连体力跟不上都不行。
养了一会神,他拿出手机来看,无数个未接电话和信息,他都懒得看,手指快速地往下拉,有一瞬间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疑心自己看错了又拉回去,果然是林若。时间是上午十点多,两个未接电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揣测她打电话的原因,心里有点开心。
她的秘书泡了一杯茶敲门进来,交给他一份备忘。
他在来电那栏里果然看到了林若的名字,他心里一突,原先的开心被担忧取代。
他问秘书什么情况,秘书说:“那位小姐只说有急事找您,别的没有说。让您给她回个电话。”
裴显挥挥手让她出去,又加了一句:“以后凡是林小姐的电话,不论我在干什么第一时间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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