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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素小的时候,她爹爹就爱捣鼓这些小玩意儿,这个笋笛便是出自他手。取仲春稍高一点的竹笋,卸下其中变成竹的一节,挖孔凿洞,制成笋笛。
因竹节脆嫩,声音便十分松透清扬,吹起来丝毫不输笛箫。
李闲素将这笋笛的由来讲完,便大气不敢出,老实跪在地上。
李清辞倒没再多做评价,也没接那笋笛,只看了一眼缩在她脚边的小猪,道:“原以为小懒这家伙只认我,没想到还对你颇有好感,既然这样,你便到我手下来,专门照顾它罢。”
说完他转身离去。
清风穿林,光影万点,李闲素愣怔许久,才意识到李清辞说了什么。
她手边一热,小懒拿鼻子拱了拱,睁着圆溜溜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着她。李闲素似乎感觉到它的眼神,忽然一笑,将它捞进怀里,吧唧亲了一口:“小家伙,你以后可归我管啦!”
小懒呼呼两声,像是也很开心。
她收好笋笛,抱起酒坛,拿竹杖敲了敲地上,小猪会意,咬住那头,拉着她往林外走。
☆、血琴霜赤(十一)
李闲素很快告别了四时院,搬去了李清辞的藏风院旁边的小院子。
这院子本是藏风院东边的一块,李清辞为了照顾小懒,同时又不妨碍公事,在东边砌了道墙,把小猪丢进东院里。
这小东西是个灵宠,灵根稀有,认主,不是他喂的东西不吃,除了他以外的人不跟,是他父亲送的,陪了他整整二十年。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孩子,能每时每刻陪着它。有时候累得过头,就会忘记给它喂饭。偏偏它性子倔强,别人给的东西,说不吃就不吃,饿晕了也不吃。
它对那个盲女有好感,真是解决了这个令他头疼的问题。
东院不大,毕竟是从主院辟出来的,只有一间屋子,屋子正门进去是客堂,左边是一间卧房,卧房里还有一个小窝,是懒猪的地盘。
李闲素搬进来时,小懒也在,一见到她,就抖着肚子屁股上的肉颠颠地跑了过来,在她脚边蹭了蹭。
春香也一起调过来了,李闲素毕竟看不见,多有不便,她过来给她搭把手。
见此场面,春香道:“我来收拾行李收拾,你看着这猪头吧,别再一溜烟儿跑了,那庄主就要怪罪你了。”
李闲素点点头:“好,谢谢你啦。”
收拾好屋子,两人又熟悉了一下院子,院子里很干净,没有杂物,右边的石墙就是那道隔开主院和东院的墙,墙底角落里开了一个小木门,比小懒大一点,是它的专用通道,人是钻不过去的,除非小婴儿。
春香捣鼓了两下,发现这小木门是从主院那边锁上的。想来是李清辞的意思,他不忙的时候,把门打开,小懒就能跑过去找他。
入夜后小懒早早钻进了柔软的窝里,闭着眼睛,似乎睡熟了。窗外千顷月光倾洒,照得室内恍然如昼。
李闲素刚搬进来,还不太适应,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床对面就是春香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辗转反侧不成,索性悄悄下了床,去院子里透透气。
李闲素随手披上薄衫,踏着如水月华仰视苍穹。
夜幕中只有一轮皎皎孤月,清冷寂寥。
看了片刻,忽然听见一墙之隔的藏风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闲素因为眼盲,早已练就一副好耳力,这脚步声沉稳刚健,从容不迫,又在藏风院出现,除了李清辞没有别人。
此时已经将近子时,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回来得这么晚。
这么想着,果然听见那脚步声一顿,院中传来李清辞的声音:“安神汤准备了吗?”
另一人的声音响起:“庄主,准备好了,放在书桌上了。”
“嗯。”
李清辞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像是想起什么事情,道:“小懒如何了?”
那随侍道:“小公子很好,您调过来的丫鬟今天搬进了东院,小公子高兴得多吃了一碗肉粥。”
“嗯。”
沉沉开门声响起,李清辞的脚步声消失在空旷院落里。
李闲素怔忪了一下,这侍卫竟把小懒叫做小公子,看来这小猪绝非寻常宠物,定是一个品阶很高的灵宠。
李清辞肯把小懒交给她照顾,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又在院里站了一会儿,终于攒出几分睡意,抖了抖衣衫,转身回屋。
刚摸索上台阶,月光下陡然响起一道刺耳的琴声。
琴音尖锐,曲调毫无章法,听着如鬼曲魔音,令人极度不适,且让人感到血液翻涌,异常暴躁。
李闲素被这声音吵得头痛欲裂,下意识扶住旁边的墙。藏风院里有人急急禀报:“庄主!霜赤琴暴走了!”
李清辞正好冲出房间,匆忙应了一声,便脚下生风,往琴楼赶去。
霜赤琴每月十五都会躁动不安,怨煞之气冲出琴身,引得琴弦振动,发出刺耳魔音,听的人若是没有修为护体,便极易爆血而亡。
李清辞刚刚才在琴楼安抚好霜赤,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茶,霜赤竟然暴走了。
以往霜赤琴只要经他安抚,必定会安静下来,这回却是怎么了?
他来不及细思,冲出门去。
路过东院时,正好听见李闲素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李清辞行云流水般翻过墙头,便见她在地上痛苦打滚,捂着耳朵,竹杖被丢到一旁,耳鼻鲜血横流。
只怕再晚一点,李闲素就要七窍流血暴毙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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