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耳朵已初具雏形,稀疏的白色绒毛在粉嫩的小小身躯扎根,像是在糖霜里打个滚,长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胡子。
第三十天,细长的黑白毛挤挤挨挨覆盖全身,自出生起便开始编制的熊毛大衣终于完工,那可爱的粉嫩身躯难以再见。
第四十天,心愿第一次睁开眼睛,这个世界以缤纷色彩迎接它。蓝天、白云、绿树还有妈妈温柔的面庞。
唯独没有人,那些陪伴心愿出生、慢慢成长的人们在这一刻选择道别。他们将会换一种方式陪伴,以沉默的爱。
在心愿宝宝出生三十日后,它和母亲被运离熊猫园,来到野化培训圈。精密的铁丝网圈出接近2000平方米的自然山林。
这里没有粉色边框的培育箱,没有终日不灭的白炽灯,没有擦得锃亮的小奶盆,这里没有人类的痕迹。
东升西落的太阳,满天布阵的星斗,高可参天的大树、成群飞过的山鸟、深深草丛下数不清的昆虫以及蛰伏在丛林深处未知一切,构成心愿眼中的世界。
冒险乐园,自由天堂。
心愿还小,母亲时刻将它带在身边,它像母亲的小尾巴,跟着它跌跌撞撞看世界。
刚学会走路的心愿对它所出的世界充满热切的探索欲,跌倒又爬起,灰扑扑也不在意。肉圆极少干预心愿野心勃勃的挑战,只要不超出它的视线范围即可。
心愿喜欢山间的溪水,甘甜舒爽,在溪水里打个滚,熊毛里吸满了水,在奔跑时风会将他们击碎,化作四散的小水珠,划过草叶,润湿泥土。
晚间,当天上挂起闪烁灯盏时,妈妈肉圆趴着,腹部着地,胳膊枕在脸下,抵着下巴,唇角自然上扬,不知望向何方。心愿紧贴妈妈坐着,身体微微后仰,熊爪撑着身后,仰头望天。
天上的“灯盏”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那是心愿另一个野心勃勃的目标,首先,它要学会爬树。
妈妈肉圆像是有读心术似的,在心愿丈量完所有领土之前,它开始教心愿爬树。
学习爬树的过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使有妈妈在下面托举着,心愿还是不敢继续向上爬。它抱着树干,艰难地低头望着母亲,乌溜溜的眼睛里写着恐惧。
大树太高了,平日里永远被它仰望的母亲在大树面前矮小地可怜。如果它继续向上爬,会离母亲越来越远,而它从未与母亲分开。心愿感到害怕,母亲向上托举它的屁股,示意它向上。心愿四肢紧紧抱着树干,不上也不下。不知过了多久,胳膊升腾起从未体会过的酸麻感,它“嗯嗯”哼唧两声,像个破布袋子从树上掉落,被急忙后退的母亲接在怀里。
那个怀抱,带着熟悉的温暖,与之伴随的安全感是心愿自出生以来一直拥有的,心愿不舍得离开。
妈妈肉圆一反常态,非但没有亲吻心愿的面颊以示安慰,反而像丢掉不喜欢的竹笋一样将心愿甩在地上。
心愿扑通栽进草丛,打了个几个滚,顶着满头碎草叶,眼睁睁看着母亲以它从未见过的速度蹭蹭蹭顺着树干爬到树顶。
母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错落生长的枝叶之间,它居高临下望着它,太阳的光太盛,心愿看不见它的表情。
心愿坐在地上,瘪着嘴,神情惶惑,它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一声声哀吟着。
树上的母亲似乎动了动,心愿眼睛亮起来,可母亲终究没有下来。
山风拂过,带来花香阵阵,蝴蝶扑扇着翅膀自眼前飞过。若是平时,心愿必定被它吸引目光,但此时此刻,任何事情都阻挠不了它内心的想法。好闻的花不行,漂亮的蝴蝶不行,看起来很高很高的大树也不行。
心愿从地上爬起来,被杂草绊得跌跌撞撞,方向不曾偏移,它重新抱住树干,这一次,下面没有母亲的托举,但是母亲在终点等它。
心愿开始爬了,一步一步,越来越高,它没有向下看,它在看母亲,母亲也在看它。肉圆从最高的树杈跳到最低的树杈,它的的目光紧紧锁定树干上的小团子,终于它伸爪将小家伙捞进怀里。
小家伙抱着它,抱得很紧很紧。
心愿偶尔会遇到一些奇怪的家伙,他们看起来长得和母亲差不多,却比母亲要高,他们只用后脚走路,在他们身上心愿闻不到熟悉的味道。
见到这些家伙,它会跑,跑得远远的,现在它学会爬树,它就爬到高高的树上。
这一次它失策了,这群家伙动作太快了,心愿没跑几步就被抱起来。他们身上的毛又短又软,没有母亲的摸起来舒服。心愿很不开心,他们蒙上它的眼睛,把它关进黑黑的笼子里。笼子晃呀晃,停下来后,它被放出来,母亲也在。
怪家伙们都消失了,心愿很高兴,一定是母亲把他们打跑了。
怪家伙把它带到新地方,新领土比以前更大,遇到的奇奇怪怪的动物更多。有的动物很可爱,看见它就害羞地跑掉,它追也追不上。有的动物很凶,心愿跟母亲学,看见它们就跑得远远的。
时间一天天流逝,心愿像吹了气的气球,越长越大,身量变长,虽然仍旧比不上母亲,但也是个大姑娘了。心愿和母亲吃一样的食物,如今不用母亲带领,它可以自己在山林中找到食物。
母亲对它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不许它靠近,赶它走,如果它执意靠近,母亲会想发了疯似的冲上来撕咬它。
心愿在野外渡过了第一个没有母亲陪伴的夜晚。
独自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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