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命是最重要的,有了命在,什么都会挣回来的。”
江河娘拍打着地,嚷着:“没了,都没有了,我和他爹这么多年起早贪黑,吃尽了苦,才置了这些家业啊!都没了!”
我说,“婶子,咱们走吧,我和江河正当年,您和叔也不老,等咱们找到新家,咱们四个人加倍干活儿,一定能把日子过得更红火。”
奶奶也劝着说:“亲家,孩子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还不是人挣的?快走吧!把命丢在这儿你让孩子们咋活?他们还等着让你哄孙子呢。”
或许是奶奶最后的话打动了江河娘,江河娘终于站了起来,背了一□□袋东西,跟我们挤上了车。自此,我离开了相伴十六年的家乡,也别离了爹娘,开始了我做梦也没想到的另一段人生岁月。
我们来到了五十里外的新城,住进了一个大姑姑以前的家。大姑姑家以前是贩粮的,后来与买家不知道怎么的起了纠纷,扯上了官司。后来县衙判定大姑姑家败诉,要赔几百两银子,大姑姑和大姑父为了避罚,从此以后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原告只好把她的地拿走,这几间破房子却没有看上,所以也算老天爷怜悯让我们有了这么一个避雨的小窝。
可是时局毕竟不稳,正当我们要想办法重新开始时,又传来了北方战局失利的消息。没过几天菜市口的板子上就贴上了征兵的告示,上面明确写着,新城十六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男丁都必须应征入伍。
战争的阴云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生离死别的痛苦又袭上人们心头,人们纷纷把自己家的男丁藏匿起来,于是,朝廷开始挨家挨户的抓壮丁。
江河是在八天后的夜里被抓的。白天的时候,官兵已经来搜查过一次,没有找到他,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他们却去而复返,从院子的枯井里找到了江河和他爹。
我是接到奶奶通知赶过去的,当我见到江河时,他被一条粗黄的麻绳五花大绑着正要被带走,江河娘抱着他的腿,哭喊着怎么也不放开。江河见我跑来他立刻挣扎了起来,边挣扎边和一旁的头头说:“求你们,让我和家人说几句话,就几句,说完就跟你们走。”
那个头头看了我一眼,摆了摆手,“好吧,你们放开他们。”
几个士兵立刻松开了手,江河娘一下子冲过去抱住了江河,江河安慰了她几句,江河娘拼命的收了泪,又看到一旁的江河爹,再一次泪如泉涌,哭着奔到了他怀里。
江河走到我面前,宽慰着我说,“你别怕,等仗打完了,我就回来了。”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咬着嘴唇颤抖着对他说,“带我一起去吧,我给你做饭,补衣服。”
江河抚了抚我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有千言万语要对彼此诉说,可是没有时间了。
官兵从外面回来了,他们把江河和他爹爹又压了起来,江河边挣扎着往前挪,边对我说:“别哭,相信我,我一定回来,等我,我一定回来!”
江河被带上了一辆破马车,然后疾驰而去。我看着江河愈行愈远的身影,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江河娘挪过来把我抱住,我也用力的抱住她,我们两个人抱在一起,看着我们心爱的人走上了九死一生的战场。忽然我想起了自己前几天为他做好的成亲穿的鞋,于是赶紧跑到屋里把它从褥子底下拿了出来,然后拼命的追了过去,与其他很多送别的人一道,在夜色里追着他们的车跑,可是我终究没有追上,该死的马儿跑的太快了,我只能看着他从我的视线里模糊不见。车辚辚,马潇潇,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江河走了,我第一次尝到了揪心与牵挂的滋味。
家里顶天的两个男人走了,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我们家没有地,奶奶和江河娘没日没夜的做些针线活然后由我拿到集市上去换盐和米,但是仍然不足一日三餐。弟弟常常饿的直哭,原本胖乎乎的小手瘦的跟鸡爪子似的。我们只好尽量少吃些,尽力让他吃饱。
日子过的捉襟见肘,我们仍然苦苦坚持着,然而战争总与重赋相联系,十五天后朝廷的一纸赋税加收令,彻底击溃了我们这个破碎的家庭。
那天下午,我刚卖刺绣从集市回来,刚一进家门就见奶奶坐在树下抹眼泪,江河娘从奶奶的屋里出来,小声地告诉我,“你弟弟病了,可是上午衙门来收战税,把看病的钱都拿走了,人家大夫说至少要二两银子,否则不给看病。”
奶奶从不轻易轻易掉眼泪,我唯一见过的一次就是爹爹走的那天,但她为了给我力量也只哭过几声。如今她哭的这般伤心,我家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我走到她身边,掏出刚得的十五枚铜钱,放到她手里,她这才发现我回来了,将我拥在她的怀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弟弟又哭了,声音很沙哑,很无力。江河娘从屋里急慌慌的跑出来,对奶奶说,“婶儿,你快看看小辉。”
我和奶奶赶紧跑回了屋,弟弟趴在炕沿上,脸憋的紫红紫红的,还不断的吐黄痰。江河娘急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的拍打弟弟的背。奶奶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我过去拉住了奶奶的胳膊,奶奶停下来看着我,忽然眼睛一红,抬起手来摸了摸我的脸,然后突然把弟弟用棉布团包了起来,抱着他就往外面走,江河娘疑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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