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听说你连喜脉都把错了?”
原本还沉浸在感动中的顾春闻言,带着恼意朝他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江瑶看热闹不嫌事大,扑过去替她将叶盛淮抱得死死的:“春儿,快,快踹死他!叫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还手了啊,我真的会还手的啊!”叶盛淮亦是笑意飞扬,一边试图挣脱江瑶的钳制,一边闪躲着顾春的花拳绣腿。
三人就这样无视府中众人诧异的目光,如从前在团山上那般恣意放肆。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仿佛那些一同经过的年少时光,永远不会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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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化三十五年,腊月初四,大寒。
冯星野今日难得没有藏头露尾,虽仍是一袭黑袍加身,兜帽遮脸,却是手执令牌自定王府正门而入。
一路行色匆匆急奔至主殿书房,也不待通传便推门而入。
书房内的李崇琰正在批阅州府官员呈上的公文,闻声转头,见冯星野那心急火燎的架势,心中不免咯噔一声。
“出大事了。”冯星野反身将门掩了,几步奔到桌案前,与李崇琰相对而坐。
今日的他再没心思贫嘴或故弄玄虚,直截了当道:“两件事。第一,三日前,腊月初一,陛下薨。”
李崇琰愣了许久。
人非草木,光化帝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虽对方从前并不太在意他这儿子,他也早早下定决心,只将那死老头当做“陛下”就足够;可当他乍闻这个消息时,心中仍有淡淡悲伤浮起。
两个月前在行宫的相见,竟就是诀别了。
也好。
李崇琰回过神来,自手边托盘中拎了小茶壶,替自己斟了一盏热茶。
长指微颤。
“有遗诏吗?”他努力镇定着心魂,收敛着混乱的思绪,开始对眼下的局势抽丝剥茧。
冯星野摊手叹气:“就这个最要命,没有遗诏。据说只以口谕交代近身内侍:传位朝华长公主。”
也就是说,当初册封顾春为定王妃的那一道圣旨,便是光化帝生前下过的最后一道圣旨。
“口谕由那两名近身内侍当面转述给长公主后,平王、宁王阵营立刻沸腾。”冯星野徐徐道。
这三日以来,平王、宁王的两方阵营再次放下分歧,有志一同地在朝堂上攻击长公主伪造先帝遗命。
而在长公主那头,除了行宫里那两位先帝的近身内侍可为人证之外,也再拿不出其他的证明来驳斥这质疑。
冯星野猛叹气:“我这头还收到风声,平王府兵可能正往原州方向集结。”
平王、宁王与长公主之间的政争并非一日两日,长久缠斗到如今,几乎已进入僵持阶段,算是势均力敌;除非是彻底撕破脸打上一仗,否则很难立刻分出胜负。
如此时李崇琰作为新起的藩王势力挺身出来站队,那可以说,他站哪边,哪边就能赢。
可以说,眼下的朝堂,甚或眼下整个中原,都在等着看定王殿下如何抉择。
李崇琰还没出声,冯星野又道:“第二件事,十日前嘉戎在王城誓师后,大军已向漠南青原开拔。”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这两件事撞到一起,就意味着,李崇琰若要解长公主之围,便需冒险任屯军那群没有经验的小将去直面嘉戎大军;
若要确保团山防线万无一失,他就该立刻赶去漠南青原坐镇,暂时顾不上京中那一团乱象。
就连冯星野都替他感到万般为难。
好在李崇琰心中向来自有轻重,他以指节轻叩桌面,蹙眉掂量片刻后,便当机立断——
“让燕临备马,通知留守府兵整装,入夜出城随我上团山;你想办法传讯到原州给云安澜,让她务必撑住。”
先打掉嘉戎,再回师中原;先攘外敌,后定内乱。
这就是定王殿下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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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间的榻上,是前所未有的狂野缠绵。
床幔剧烈晃动,似要地崩山摧一般。
火热的交缠与撞击,声声喘息与娇.吟全是不舍的依恋与决绝的暂别。
尚未离别,便起相思。
每一次的水.乳.交融,都是失控的痛意。
原只是想要话别,却也不知两人之间是谁起的头,两唇一触,便更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别离。
李崇琰是领军之人,对这样的事情,顾春早已想过千遍万遍。
她以为自己可以足够镇定,面带浅笑为他送行;她以为自己可以温柔且冷静地对他说出,我会一直在,等你凯旋。
她以为,自己根本不会担心。
可当真的事到临头,她才知那有多难。
她的内心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强大与坚固……
可从今往后,她会学。
过了今日,她会努力让自己也像个战士一般,无忧无怖,冷静自持地,微笑着,目送她的英雄远去的背影。
李崇琰汗湿的额角轻蹭着她的面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温声沙哑地安抚道:“不要担心。”
顾春在他怀里缩成小小一团,软声轻喘,带着调笑的恼意,颤颤道,“我才……不担心。若你不回来,我正好买一堆斯文俊秀……唔!”
李崇琰恶狠狠轻咬了她的唇,“我起誓,定会平安回来……到时你就等着被绑好,三天别想下榻。”
这世间,许多事,总要有人去做。有些离别,总要有人承受。
两人都知道此刻缠绵的调笑所掩盖的,是不舍与忧心的痛苦,是义无反顾的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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