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便抖了抖纤细而柔美的翅膀,向前方飞去。
惊蛰下意识想跟过去,头里却传来剧烈的疼痛,四肢百脉仿佛都被一股冰凉撅住,浑身动弹不得,他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律王殿下。”
“子昀。”
“函儿。”
“小刘公子。”
……
仿佛有无数种声音在耳边轻唤,无数的记忆纷乱的在脑海里交错浮现,遮天蔽日的惨白,风雨中飞扬的白幡,灵堂里沉重的棺椁,清冷巷子上空炸响的雷声,熙熙攘攘的金陵城,夜色,七夕的烟花,金鱼,水里有好多金鱼,杭逸,好多金鱼……
叶繁,杭逸……
徐子方,小碧。
惊蛰满头大汗地惊醒,看着轻纱的帐子顶,呆怔了好一会儿,才被身边的啜泣声拉回了神思。小碧发髻高挽,穿着一身湖青色的裙裳,坐在床边,紧紧抓着惊蛰的手,看见惊蛰醒来,才敢大哭出声:“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晕倒了,你别吓我,我好害怕……”
惊蛰呆呆看了小碧一会儿,又看见小碧身后的徐子方。
头,疼。
叶繁,我头疼。
徐子方见惊蛰看着他,凝眉上前,沉声问:“大哥,有什么吩咐么?”
惊蛰神色一清,慢吞吞看向满脸泪痕的小碧,然后伸出手指,替小碧擦了擦泪,露出一个笑,艰难道:“我……没……事。”
小碧却抱着惊蛰,哭得更厉害。
惊蛰怅然听着,疲倦地闭上眼。
*
“中毒?”徐子方眼神微微一跳。
大夫小心翼翼道,“的确是中毒,城主大人的血色比常人暗一些,虽不是什么剧毒,一时半会儿不要命,但时间久了,却也十分危险。”
“中毒多久了?能查出是什么毒么?”徐子方又问。
“半年左右,但是什么毒,还要再查查。”大夫说着。
徐子方还要再问,见小碧红肿着眼睛走出殿门,便收了声,让大夫退了下去。小碧哑声问,“徐郎,大夫怎么说?”
“说大哥近来没休息好,因而神思有些恍惚,不小心晕倒了。”
“都怪我,总是惹他生气,可我没想着要把他气病的……”小碧哽咽道。徐子方把小碧抱在怀里,温声道:“不怪你,大哥会好的。”
又两日,惊蛰下了病榻,仿佛恢复如常。小碧终于松了口气,脸上有了一丝笑容,用过晚饭,徐子方看着小碧清瘦了一圈的脸,温柔道:“今晚早些睡,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小碧答应着,红着脸,凑上前在徐子方唇上亲了一亲,才在侍女的陪伴下,有些慌乱地去了内殿。
徐子方走回书案前,取出夹在书中的信件,就着烛火点燃。火焰噌地窜起,几下便烧成了灰烬。他沉吟片刻,重新提起笔,另写了一封。
写完后,刚收进书中夹好,小碧已沐浴完毕,s-hi着头发来到他身边,他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头发,柔声问:“睡么?”
小碧通红着脸,软软地应了声。
*
徐子方收到自长安的回信,看完后,就着烛火点燃,烧尽。
回到寝殿,见小碧睡得正沉,就披上外衣,走出了幻月殿。
……若不是长安方面下的毒,难道是这皓月城里,有人觊觎城主的位子,所以想要置这位惊蛰城主于死地?也的确是,近年来,中原诸国乱战不止,民不聊生,反倒是沙漠中这座联通西域的富庶城邦,更叫人眼红。若不是这样,长安城中那位,也不会费尽心机想得到这里。
然而,这几日,他仔细观察了惊蛰身边的人,也查了惊蛰的饮食起居,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
不知不觉走进了星月后殿,夜已深,四下里静悄悄的。
按照惊蛰一贯的规矩,侍卫和侍女都被赶得远远的,因而徐子方进来时,没惊动任何人,也没受到任何拦阻,等徐子方回过神,便听到一阵铮铮泠泠的古琴声。
在皓月城,胡人和汉人多年混居,因而服饰、饮食、音乐,都有些异域化,徐子方初来时,还颇不习惯,近年待得久了,才算习以为常。当下听到这纯正古朴的琴声,心下微微诧异。不由循着琴声走过去,便看到了坐在窗下抚琴的惊蛰。
螭金香炉内,溢出袅袅的香烟,气味幽淡渺远。
惊蛰长发未束,穿着宽大的墨袍,正低头抚琴。
虽说抚琴,可那神情看上去,又有些恍惚。
徐子方每次看到这位惊蛰城主,心中都有种怪异之感,却又说不出来。再者,听小碧说,她和她大哥都没去过中原,这位惊蛰城主,怎么会弹中原的曲子?难道真如小碧所言,她大哥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琴棋书画都无师自通?
迟疑间,惊蛰已看到了窗外的徐子方,指下一顿,琴声幽幽一震,片刻后,归于寂然。
既然被看到了,徐子方不得不上前行礼,但礼刚行了一半,惊蛰忽然伸手将他一拉,按在了榻上。古琴被踢下地,怆然震响。
惊蛰苍白的脸上,一片恍惚,低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徐子方,似乎惊喜地想说什么,却哑然发不出声。
……叶繁,你来了。
徐子方被惊蛰的举动惊呆,想要挣脱坐起,却被惊蛰死死扣住动弹不得,他又惊又怒,正要说话,已被惊蛰低头吻住。
古琴砸倒了香炉,香气四溢,浓郁了些。
徐子方被香气熏得心里一阵恍惚,只觉肩上一凉,紧接着是热切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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