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衡此时的确很担心自己那个便宜父亲严准的下落。
虽说自己父亲这次会名落孙山,但到底还算是有功名的县学生员。
只要他回来,自家那位图谋自己家田产的堂兄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自己父亲是严家长辈,外加县学生员。
但若自己父亲若真一直不回来,严衡还真不知道自己那位堂兄会怎么报复自己。
毕竟自己还直接打了自己堂兄一顿,而自己仗的也是自己父亲好歹是秀才的原因。
如果自己父亲不回来,严衡也不知道自己得罪长房长子的后果是什么。
他虽然不是古代人,但也知道这个时代得罪了宗族实权人物的下场,而自己堂兄就是宗族实权人物。
欧阳进见严衡又是揩拭眼角又是抽泣,显得很至纯至孝,也有些感动。
欧阳进已经知道严衡之父严准科场落地甚至还在提学使面前大闹而被关进了分宜县衙的消息。
也因此,欧阳进前些日子也没再来看望看望严准的这两个儿子。
即便是严衡生病,欧阳进也懒得过问,毕竟他与严准交往,看准的就是严准有希望中举人,自己以后也算是多一个在官场上的朋友。
但现在严准再一次落第,让欧阳进也开始认为严准或许跟自己一样无缘举人功名,自己自然没有再结交严准的必要。
如今再来七里村,欧阳进只想借着严准下狱且有可能被革除功名的危机来向严准之兄严决通消息。
严准一家虽不置办家业,但整个严氏宗族却仗着严准的功名这几年里也积攒了不少财富,尤其是其兄长严决更因为其亲弟弟是秀才而成为七里村的头面人物。
欧阳进也知道严准与严决关系极好,而且严准的地位直接关系的严决在七里村严氏宗族的地位。
所以,欧阳进认为自己只要把严准下狱的消息告知给严决,然后再加以劝解,严决定会求自己帮忙打点,好救严准出来。
到时候,欧阳进自己就可以从中借着是县衙的人又与严准是同窗,在严决这里多吃些回扣,拿些钱财,也算是弥补了自己这几年为接济严准一家的损失。
在路遇严衡和严嵩时,欧阳进本来是不想理会的。
只是一来就看见严准小儿小严嵩如此勤奋,欧阳进就不由得多驻足了一会儿。
再一看见小严嵩这么小就在写四书,这天资已经比得上自己小外甥夏言了,觉得自己表面上没必要表现的那么决绝。
毕竟谁也不保证自己同学严准自己不能中举人进士其儿子也不能中举人进士,所以他才走进来多说了几句话。
而且如今见自己素来也瞧不上的严准长子严衡也还算是懂事,欧阳进也就更加把自己自然而然地代入进了世叔的位置,叹气道:
“也罢,世叔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也不能辜负你一片孝心,就告诉你,你是你们家长子,要挺住;
你父亲这一次没有中第,还在大宗师面前大闹了一场,说什么科场舞弊,被大宗师下令关进了县里的大牢,貌似还要革除功名的,却被突然来分宜的南京兵部尚书王大人给劝住了,说是还要再审;
不过如今看来还是凶多吉少,得罪了大宗师可是有好下场的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好生在家带着你弟弟,我一会儿就去找你大伯商议如何救出你父亲,少不得多花些钱上下打点。”
严衡不由得愣了,他已经做好了自己父亲回科场落地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自己父亲还会得罪大宗师,被下了大狱。
如今再想想欧阳进从刚才故作视而不见到现在颇为关切的样子也算是明白了他为何是这样的表现。
因势利导是人之常情,严衡可以理解,毕竟不是谁都是真情真意的君子,也不是完全冷心肠的qín_shòu,如今这欧阳进能没落井下石已经算够好的了。
严衡现在不担心欧阳进会怎么样,会借机要从自己大伯那里套多少好处,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父亲真的会不会革除功名。
如果自己父亲真的被革除了功名,自家严家最后的一点政治保障也就没了。
对于一个虽贫困但还能吃饱饭的家庭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因为一旦父亲没了功名也就意味着自己一家还得承担徭役承担赋税
父亲也没了私塾的进项和作为县学廪生的收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自己族里也不是真的同舟共济的一家人,自己堂兄肯定会变本加厉的要夺走自己家的田产的。
甚至严衡也不确定,一旦自家父亲没了秀才这个功名,自己伯父还会不会顶着自己婶娘李氏的压力帮助自己家。
毕竟自己家虽然让他不得不付出些钱财但也因为我父亲是秀才而借的了一些威名,如今我们给自己伯父的政治权势没了,自己伯父会不会为了自家利益开始听从李氏的话,甚至也坐视自己儿子也就是自己堂兄夺走自己家的几十亩田产。
自己堂兄和族里的人谋夺自家的田产,伯父作为不会族长不会不知道。
或许他也是在观望,另外再加上还有亲情在也就没有做的没那么绝,同欧阳进一样既表现出一个世叔的关心也在刻意淡化关系。
严衡可以确定的是,一旦自己伯父从欧阳进这里得知自己父亲目前的处境,会首先确认自己父亲可救不可救。
一旦不可救,自己伯父八成会选择不救自己父亲,甚至还会直接表态支持自己堂兄谋夺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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