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妈妈,那个人就是冉薇的时候,所有复仇的快感瞬间灰飞烟灭,她感受到了命运最狠厉的一击。
“外婆,外婆——”秦昀晃着程普芬的胳膊将她拉回现实。
“夫人,冉小姐来给宝宝送东西,就在门口。”女管家匆匆过来通报。
秦昀是未足月便剖产出生的,且因为冉云素的身体关系也没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贴身照顾,这孩子从小睡觉就不安稳。后来秦院长的一个老中医朋友给配了些药草,塞进枕芯里,就着这淡淡的药香,居然慢慢睡得踏实起来。
这次秦昀过来,忘了带枕头,冉云素穿了半个小区特意送过来。
“怎么不进来?”程普芬赶忙起身迎出去,又刻意拿捏着热情的分寸。
“我——”
还没等冉云素推辞,小秦昀就跑过来,拉着妈妈的手就往屋里拖,“妈妈,你的手好凉,进来暖和一下,慢点走,我拉着你。”
他这一岔,冉云素倒是不好意思再扭头就走了,只好跟着儿子进屋去。
“妈妈,爸爸和魏婆婆都不在家,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吗?要不你今晚也住这里吧,对了,你今晚记得吃药了么?”
程普芬本来就落在女儿脸上的目光一凛,“怎么了?吃什么药,不舒服没去看医生吗?”
“没事,有点感冒而已,已经吃药了。”冉云素敷衍过去,突然觉得真的有点儿脑仁儿疼了,俯身对儿子说,“我先回去了,你听话些,我们明天见。”
“妈妈——”秦昀小胳膊一紧腻歪地搂上来,嫩脸蛋也贴上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万一晚上你害怕了怎么办?爸爸说他不在家我就要保护你,今晚我也不住外婆家了,我陪你一起回家住。”
程普芬一听这一大一小都要走顿时急了,一个还生着病,家里男人保姆都没在,怎么应付这个半大熊孩子,连忙说,“孩子都换了衣服了,出去折腾一圈一热一冷的再冻着,晚上我带他住楼上,你就在一楼客房凑合一晚吧,明早也好在我这里吃口热乎饭。”
秦昀的小胳膊又紧了紧,在他妈的视线之外冲漂亮外婆挤了挤眼睛,嘴上也没闲着,“好吧,妈妈,明天我们一起回家,我一回家就去练琴、画画,求你了妈妈——”
藕麦糕,这一唱一和的一老一小配合得天.衣无缝,挖坑架网地等着她往套里钻。
冉云素的面色稍一迟疑,秦昀已经吧唧一口亲到她脸上,“谢谢妈妈,你生病了应该早点休息,我和外婆去楼上玩轨道车了,不在这里吵你。”
程普芬也见好就收,牵起小外孙的手,“你之前的换洗衣服都还在,缺什么跟讲,早点休息。”
冉云素看了看那张精壮微黑的菲律宾面孔,心说为什么菲佣都喜欢跟玛利亚扯上点儿关系呢,圣母她老人家知道么?唉,她觉得头愈发地沉了,大概是感冒药起了作用,匆匆回房间洗漱完钻进被子里。
*
睡到半夜,她觉得自己喉咙里干得仿佛一座刚刚喷发完的火山口,吞咽都带着一股血腥味,浑身的骨节冒着酸水,连翻个身都疼痛难当。这种感觉她十分熟悉,肯定是发烧了,而且应该度数不低。
多年的身体不便练就了她能忍则忍的功夫,而且又是寄人篱下,更不好半夜三更地麻烦别人,只要不是内急这种不得不解决的问题,口渴之类的小事她都可以忍过去,毕竟和疼痛比起来这些都是小儿科。
恍惚中,冉云素清晰地知道自己入了梦,因为她见到了冉薇。
冉薇仍是四十来岁的模样,脸上也没有弥留之际的病容,似乎看上去比她记忆中的还要美。她轻轻抚摸自己的额头,然后研碎了药喂她喝下去,又坐在床边一条条帮她更换敷在额上的毛巾。
冉云素有些遗憾,心说既然是做梦,为什么自己还要代入生病的情节,起码应该在梦里活蹦乱跳地好好和亡母亲近一番。
她极少梦见冉薇,烈风说那是因为她妈走之前了了心愿,没有遗憾,再没闲情逸致滋扰前世故人,说不定早就投胎转世成了小公举。
冉云素知道他是瞎掰哄自己开心,心里却也愿意接受这种慰藉人的解读。
可此刻冉薇的存在感太过真实,她情不自禁就靠进对方的怀里,喃喃喊了一声,“妈妈——”
那个怀抱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居然轻轻地颤栗起来,有凉凉的水滴落在冉云素的脸颊上。怎么?梦里也会下雨的吗,还是冉薇哭了?不都说人死之后便挣脱凡尘琐碎,怎么她去了那边十几年还这么不淡定?
纷乱中她去拉她的手,想安慰对方,不想却触碰到对方指上一个圆润冰凉的翡翠戒面。冉云素一瞬间清醒过来,冉薇从来都不戴戒指的,她这梦错大发了。
“对不起,我……做梦了……”冉云素从程普芬的怀里弹开,哑着声音解释。
程普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捡起掉落在枕上的温毛巾放回水盆里,“退烧了,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冉云素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谢谢你。”
“刚才,是梦到了冉薇吗?”
冉云素没作声,究竟从哪里开始不是梦的,她的那声妈妈叫出口了吗?
“躺好,”程普芬帮她理好枕头,当她是默认了,“冉薇,她对你,很好吧?”
冉云素没有想到她会主动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肯定比你这个亲妈好上千百倍啊。
其实,好不好的她也没得选,俩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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