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袭玄衣盘膝而坐,长发披散,对着阮小眉抚琴,琴声如行云流水一般,阮小眉在一旁伴琴而唱,歌声袅袅飞扬,两人身笼薄光,遥遥望去,如诗如画。
闻人靖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猛地转身,对着一院愣着的护卫吼道:“还愣着做什么,滚滚滚,等着我给你们发宵夜吗!”
☆、第四十四章:白鹿长琴
屋里门窗紧闭,帘幔飞扬,烛光跳动,闻人隽与骆秋迟站在一边角落里,看着屋里对峙的三人,气氛颇为微妙。
骆秋迟悄悄拉了拉闻人隽的衣袖,同她咬耳朵:“你说,他们谁会先开口?”
闻人隽抿了抿唇,凑近骆秋迟,买定离手道:“我猜……是我娘。”
她这句话才落下,屋中央阮小眉已经拍案而起:“闻人靖,你什么意思,阿隽都说了是鹿三哥来了,你干嘛还叫人放箭?”
骆秋迟勾住闻人隽的一根小指,晃了晃,冲她露出一个叹服的神情,闻人隽得意收下,口型动了动:“知母莫若女嘛。”
屋中,闻人靖也一下站起,冷哼哼道:“我没听清,把他当作cǎi_huā贼了,谁叫他鬼鬼祟祟,窜上我家屋顶。”
他说着,转向灯下抱琴坐着的鹿行云,气不打一处来:“还每年都来一次,一点都不避讳,你知不知道小眉已经嫁给我了,你这样阴魂不散有意思吗?”
“你别冲鹿三哥撒邪火!”阮小眉上前一步,红衣明艳照人,灯下竟有几分娇俏味道,“我与鹿三哥亲如兄妹,你不是不知道,他每年都会为我来贺生,在屋顶上抚上一曲,我们举止恪守本分,从未逾矩过,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闻人靖怒极反笑:“小眉,你问问自己,你拿他当哥哥,他是拿你当妹妹吗?你别装傻了,当年若没有遇上我,你只怕已经嫁给他了吧……”
“闻人靖!”
“怎么,比谁嗓门大呀,你吼我也没用,我说的就是事实……你既已嫁给了我,就不该还跟这江湖粗野之人不清不楚,藕断丝连,你莫忘了,我才是你的夫君,在你心中,究竟是他重要一些,还是我更重要?”
“你这是胡搅蛮缠!”
“究竟谁在胡搅蛮缠?他对你存的什么心思,你会不明白吗?你以为我傻啊?”
“你、你……你就是傻子!你不仅傻,你还毫无肚量,暗箭伤人,卑鄙无耻,若是在江湖上,你这种人是要被各门各派追杀到天涯海角的!”
掷地有声的话语中,角落里的骆秋迟听得啧啧惊叹,晃晃闻人隽的小指,“你娘好厉害啊……”
“不,我爹更厉害。”闻人隽淡定表示。
果然,场中的闻人靖哼了哼,俊雅的面容忽地凑到阮小眉跟前,挑眉一笑:“我又不是没被江湖上追杀过,那时是谁寸步不离地护在我身旁,替我挡刀挡枪,同我水里来,火里去,天天‘靖郎’、‘靖郎’的唤我呢?我哪里磕到碰到一小块儿,都心疼得不得了,还会在月下悄悄给我缝衣裳,你说说,有这般死心塌地的姑娘照顾我、保护我,我纵是被追杀到天涯海角又何妨……”
“你,你,你不许再说了!”阮小眉一把推开闻人靖,又羞又恼:“当年那姑娘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闻人靖占尽上风,不气不急,顺势抓住了阮小眉的手指,哼笑道:“那姑娘眼睛也瞎过,在盘龙崖那里,遭了对家暗算,我给背着走了几天几夜,那姑娘趴我背上,让我放下她自己逃命去,我咬牙不肯,最后那姑娘哽咽不成声,说一辈子都跟定我了,我去哪她去哪,永远不会和我分开,相守生生世世,你说说,这人瞎了眼还是看上了我,要是没瞎眼,岂不是更加爱我入骨……”
“闻人靖,我撕烂你的嘴信不信!”
角落里,骆秋迟心悦诚服,探向闻人隽耳边:“你爹是够无耻的,你娘全然不是对手。”
“没办法,文人嘴皮子狡猾,我娘老实侠女一个,又不能真的打我爹,还能怎么办呢?”
闻人隽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骆秋迟啧啧摇头,又感叹了番,继续津津有味地看向场中。
灯下,一直静坐不语的鹿行云抱住琴,微微抬眸,忽然低沉唤了一声:“小眉。”
阮小眉与闻人靖的争执戛然而止,只见那袭玄衣抱琴,一步步走向她,她有些讪然:“鹿三哥。”
鹿行云却丝毫不顾闻人靖在一旁的瞪视,只望着阮小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朵明艳如火的花,递到她面前,轻轻说出三个字:“送给你。”
阮小眉目光一颤:“地、地狱浮屠花……”
地狱浮屠花,顾名思义,开在火凰岛的地狱岩附近,是江湖人口中的“地狱之花”。
它奇诡绝美,不仅明艳如火,还蕴藏着特殊的力量,食下一朵,至少能够增进十年功力,比任何灵汤补药都要奏效,江湖人无不心向往之,个个都想将这奇花收入囊中。
奈何地狱岩炙热难耐,终年火焰翻腾,周遭十里难以近身,要摘得一朵地狱浮屠花简直危险万分,犹如以命相搏。
从前闯荡江湖时,阮小眉就跟鹿行云去过火凰岛,见识过那“地狱之花”,当时尚是二八小姑娘的阮小眉,一见那花便挪不开眼,直说太美太艳,生平罕见。
鹿行云默默记在了心中,在阮小眉嫁人后,他不知怎么想的,每年在她生辰前一天,他都会踏月而来,抚上一曲之外,还会送上这样一朵地狱浮屠花。
因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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