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越虽然表面上平静,内心早已焦虑万分。虽然他们这次出海带了抗蛇毒的血清,可是血清需要低温冷藏,无法随身携带只能放在母船上。要想彻底救治麦浩辉,他们现在必须立刻下山乘汽艇返回开拓号。如果不在六到八小时之内注s,he血清,他将会出现溶血、心肌损害、肾衰竭等诸多凶险的后果。
厉振华见覃越眉尖微蹙,鼻头上也微微渗出了汗珠,当下弯腰扛起那个笨重的微波测距仪,对眼前的几个人说道:“立刻下山,回开拓号。”
覃越点点头,找出药箱里的青龙蛇药片塞进麦浩辉的嘴里让他吞下,半抱半扶将他从石头上弄起来,背在身上就要下山。
“还是让我自己走吧……”经过及时正确的处理,麦浩辉的情况还算不错。想到自己那一身死沉死沉的腱子r_ou_,他担心覃越根本走不动。
“安静点。”覃越转头命令,“你现在不能动。”现在他血液循环越快越麻烦。
气氛有些紧张,大家都默默地收拾好东西下山,赵思齐和阮文孝两个小年轻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背着重重的仪器一声不吭地跟着覃越和厉振华,生怕落下一步。
因为麦浩辉受伤,他身上的东西都归了厉振华,阮文孝也接过覃越身上的急救箱和仪器,原本就负重累累的小身板走起路来就更加吃力了。
“小阮,帮我个忙!”突然覃越叫了阮文孝一声,眼神望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长满矮草的小水洼,“那边那种小花,浅紫色的,麻烦你去帮我拔一些过来,要全株一起!”
阮文孝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的确发现一片小紫花,他当即“哦”了一声飞快地赶过去,连拽带拉地弄了一大把。
初夏正是草木葱茏的季节,那南海独有的海南半边莲开得正茂,这正是治疗蛇咬伤的良药。覃越将它们洗净捣烂了,在麦浩辉伤口周围细细地敷上一圈。
花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艰难地下到山脚坐上汽艇,五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坐在汽艇里的麦浩辉此刻视力已经有些模糊,体温也不太稳定,覃越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并将身上的工作服脱下来给他盖好,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没事的,回去就给你打血清。”
麦浩辉影影绰绰地看见眼前的人一脸的温柔,他以为是自己中毒之后的幻觉,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很好,“覃越,我就快死了,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他觉得死之前至少应该亲一亲这个人,否则有点死不瞑目。
“你不会死。”覃越自从坐上汽艇之后就恢复了冷静,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个客观事实,“我们马上就会回到开拓号。”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让这小子轻易死掉。
听到这种不太浪漫却不容置疑的回答,麦浩辉傻笑了一阵,乖乖躺在那人的双腿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13
因为及时注s,he对症的抗蛇毒血清,麦浩辉脱离了生命危险。到底是人年轻,他在开拓号的医务室里睡了一觉起来,j-i,ng神已然恢复了,立刻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一直在旁边看护着他的覃越听见那声音,赶忙拨电话让阮文孝帮他把熬好的粥送上来。
“来,吃点东西。”覃越拖了小桌板将食物放在他跟前,稍稍摇起病床。
“哦。”麦浩辉右手执起汤匙,慢吞吞地舀了一勺子粥放进嘴里,那笨拙的样子倒像是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中途还几次差点洒出来,覃越眉头一皱,接过他手上的汤匙,“我来吧,你这模样看着真费劲。”
覃越当然知道麦浩辉是个左撇子,可他的右手并未没受伤,应该还不到连勺子都举不动的地步,这笨蛋显然又是在对他撒娇装可怜——这家伙从小就是这副德性,经常假装摔倒啊被大院里的坏小孩欺负啊什么的,一副眼泪汪汪的可怜相企图引起覃越注意,现在二十好几了人高马大的竟然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但是想到他刚才是为了救同事才受的伤,覃越又对他狠不下心肠。
达到目的的麦浩辉眉开眼笑,那一碗白粥倒像是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香甜似的。记得小时候他经常因为贪玩而不肯好好吃饭,每次都要覃越亲自出马喂他才乖乖就范。
吃得正开心,突然门边传来一声嗤笑。
阮文孝笑嘻嘻地挤进门缝,将一只装满了绿豆汤的保温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望着病床上的麦浩辉,忽闪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促狭。
“死小鬼,你笑屁啊……”麦浩辉丝毫不以为耻,瞪了他一眼,“没事赶快出去,别打扰我休息。”这小东西一进来,覃越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碗,麦浩辉别提多郁闷了。
阮文孝见他一副悻悻的样子,忍着笑意迅速溜出门去。不过嘲笑归嘲笑,他的心里其实不知有多么羡慕麦浩辉——覃政委竟然待他这样好。
想到母亲临终前的嘱托,男孩原本亮晶晶的双眼瞬间黯了下来。如果这辈子能有机会找到亲生父亲,还不知道他肯不肯对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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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覃越处理得当,也许是麦浩辉天生恢复力强,总之吃过饭之后他就直接下床了。一支血清下去,不过小半天的工夫,他除了手臂的伤口附近仍旧有些肿胀之外,呼吸、心跳、循环、排泄都没有问题,基本上可以确认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只需要继续服药就能完全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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