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学你做科学家,什么生火做饭,熏洞防虫,潜水爬树,我又用不到。我要做歌星,穿漂亮的衣服,化美美的妆,站在舞台上,三分钟赚几十万。”
“咕咕。”
“唉,你不要笑啊。”朵拉躺在叨叨背上,仰望着满天星光,“早知道有今天,那时候我就多学一点。爸爸会的好多,比我多多了,他会搓树皮编篮子,挖陷阱逮兔子,他能分辨哪些蚂蚁不能碰,哪些蘑菇不能吃。他要是在,说不定能把那艘船开起来。”
“呜呜。”
“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在哪,是不是也有个小岛,让他们烤着鲷鱼吃着野柿子,像我想他们那样想着我。”
是不是也有一条聪明又可爱的鲸鱼,负起他们的重量,挑战这喜怒无常的海洋。
“呜呜。呜呜。”
叨叨认真地安慰她,可朵拉清楚自己万中取一的幸运,哪怕尚存一分生还的可能,爸爸也不会为她穿上唯一一件救生衣,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贺兰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挂到她的脖子上。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那么喜欢出海,他二十五岁之前,明明连海都没有见过。”朵拉把璧状的贺兰石按在胸前,细细感受石面上凹凸的纹路,“我每次问他,他都说,大海不好吗,多漂亮,多辽阔,还有那么多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生灵。
“他说的不对。大海一点也不好,要不是出海,我现在已经在去宁夏的飞机上了。爸爸妈妈答应过,我生日的时候,带我回老家玩,放滩羊,摘枸杞,酿葡萄酒,看工匠磨石头……这块贺兰石,就是他亲手磨成玉璧形状,送给妈妈的。
“也许,他出海不是因为爱大海,是因为爱妈妈。”
妈妈是海边出生,海边长大的渔家女儿,读的是海洋专业,从事海洋地理,而爸爸在她的科学考察船上,从小工一直做到了大副。
朵拉喁喁自语了很久,天穹旋转,上半夜的星星一颗颗都坠入了大海。爱说爱唱的蓝鲸不知何时沉寂下来,如一座荒岛,夜色中孤悬水面。
“其实,这样也好,爸爸有妈妈,妈妈有爸爸,不管去哪,他们总是在一起的,相互陪伴。”
而我有你,不会孤单。
经历了一连十几天的雨,朵拉终于等来了艳阳高照,风止浪息。吃饱喝足的下午,她挂上望远镜随叨叨下海。叨叨带她游出很远,达达岛被他们远远抛在后面。海上视野极佳,她甚至能看到远处海平面清晰的弧形边缘。
以及水天交接处,突兀出现的一道灰影。
灰影并不是岛,它在动,也不是鱼,它的体型至少是叨叨的两倍。它造型颀长,航速稳定,以和叨叨相垂直的角度悠然前行。
那是一条大船。
☆、错失
朵拉在达达岛的第六十三天,天边终于驶来一条大船。
叨叨也发现了,兴奋得咯咯直笑,背鳍晃动,撒欢儿似的直奔大船而去。朵拉用望远镜盯着大船使劲瞧,船身中部的舱体上刷着几个巨型白色字母——reh.
大概是条科考船。朵拉再看,船头还有一行稍小的字,叨叨游近了些,模模糊糊能辨认出是五个字,什么二什么什么丸。
这是条日本科考船。朵拉放下望远镜,眼皮忽然一跳。
她的手指抖起来,端起望远镜重新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把船来回打量了一遍,船身纤瘦,头高尾低,船首高台上立着一架造型复杂的,像个巨型机关枪的装置,尖锐的枪头指向海面。
“叨叨!停下!停下!”她嘶声尖叫,使劲拍打鲸背,“掉头!叨叨快掉头!快跑!”
蓝鲸显然陷入了疑惑,速度陡降,方向却没有改变。朵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人也伏了下去,好像身量矮一点,就能不被发现似的,“叨叨,不能去,那是捕鲸船,你会没命的。”
叨叨扑腾着腹鳍和尾鳍,偏转航向,终于画了个半圆,开始远离大船。朵拉坐在鲸背上扭头回望,船员似乎没有发现他们,船头保持着既定的方向,渐行渐远。她松一口气,心也沉淀下去,不再是千钧一发的惶急,却又有些伤心,她在海上漂了整整三个月,这是她离家最近的一次,从秋天到冬天,候鸟来了又走,她终于触到一线生机,然而只能松手,眼睁睁看船擦肩而过。
叨叨察觉她的低落,不安地叫她的名字,“拉拉。拉拉。”
朵拉眨眨眼睛,回身坐好,嘴角若无其事地扬起,“不要紧,叨叨,以后还有船的,还有的。”
这碧波万顷,一定还会有很多很多船经过,却不会再有第二个叨叨,和我相依为命,看日升月落。
回达达岛的路上,朵拉觉得很不舒服,还以为是心理作用,结果上岸前在叨叨背上发现了血迹——她慌忙检查一番,叨叨好得很,那么出血的就是她了。
几乎在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同时,小腹里抻筋似的抽痛起来。朵拉没有声张,匆匆和叨叨告了别,佝偻着身体忍痛游上岸,跑回山洞,沙地上留下一滴滴触目惊心的血红。
妈妈教过的,朵拉并不惊惶,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初潮竟然发生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岛,突如其来,措手不及。肚子很痛,出血很多,她不得不用玻璃瓶装上热水,隔着衣服捂着,再翻出旧连衣裙拆开,哆嗦着手缝成长布袋,现烧了一堆草木灰填进去,做成自己人生中第一块姨妈巾。大概是泡了海水受了寒,即便抱着热水瓶,身上仍然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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