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球海洋生物技术领域规格最高,历史最悠久的学术会议,本届会议定址广州,是国内学界的一场盛事,而在会上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对于一位刚过而立的年轻学者,就更是一项规格极高的荣耀。朵拉为这场会议做了长久周密的准备,连衣着打扮、仪态手势都经过了精心设计。站在演讲台上的她美丽,优雅,年轻,自信,语言精炼,见解独到,短短40分钟的宣讲,令这位全场资历最浅的报告人,成为同行们争相交谈的对象。
“我觉得我快成人形广告牌了。”她跟江轩抱怨,“太多人拉着我照相了。”
“真是美女的烦恼。”江轩一如既往地调侃,“有没有入眼的青年才俊,拐一个回来。”
“你不在,这里只有中年谢顶凸肚男。”朵拉恭维他,“不过……”
“不过什么?”
朵拉想了想,“没什么。”
只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广州大厦偌大一个多功能厅,似乎有谁始终不曾露面,却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她。话说回来,身为海大女神级别的人物,被人明里暗里窥视已是家常便饭,虽然如此重量级的学术会议不该有花痴出现,但人有百态,她又何必大惊小怪。
没有实证,也就无谓跟江轩细说了。
结束演讲后的第二天,朵拉接到广州工作的师姐贺电,“论文我看了,非常精彩。”
朵拉赶紧谦虚道谢,和师姐谈论了一些学界话题,忽听师姐在电话那头拍桌,“真是傻了,还想着送回所里鉴定,你不就在这儿么?帮师姐个忙。”
“什么忙?”
“我们刚收治了一个特殊病患,上肢到手部皮肤出现了前所未见的病变,原因似乎和外伤有关,但表现却更像是——基因突变。”
“什么鬼啊,我能帮你干什么?”
“跟我一起做个染色体核型分析,活儿不难,关键是案例太罕见,搞不好是个史诗级的发现。快来快来。”
师姐随后发来了患者局部皮肤的照片。
朵拉拿着手机呆立当场。
那是一片蓝鲸的腹鳍。
☆、红海
深夜十点,朵拉冲进中山医院急诊科病房,“人呢”两个字还在喉咙口,就看见诊区护士台人影晃动,师姐站在护士们中间大发雷霆,“一个休克患者,居然就这样从你们眼皮底下跑了!……”
“您也说了是休克患者……”小护士小声辩解,“谁能想到他醒得那么快,他要走我们也拦不住啊……”
朵拉步履踉跄地扑到小护士面前的,“他……他走了?”
“是啊……我们才离开病房没多久……”小护士嗫嚅着,“发现人不见了,赶紧调监控,他是自己醒的,背起包就直接出门了,再追已经追不上了……”
“快,调监控!”朵拉一把揪住了师姐的手。
小小的监控显示器里,她看到了七年未见的阿蓝。
他看起来瘦削了些,虽然行色匆匆,举手投足间反而更见沉稳,再不是海大操场上那个质朴单纯的少年,灰色的亚麻衬衣沾染了污渍,质感却是良好,迥异于当初寒酸的衣着——经年不见,她的阿蓝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成熟干练的男人。
可她还是一眼就从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认出他,那高挑利落的身影,时隔七年,仍然分毫不差地和她的记忆重合。
走出医院大门,他很快融入中山二路的滚滚人流,不复可见。朵拉去翻入院记录,除了师姐提到的上肢病变及撞击引起的休克和脑震荡,暂时没发现其他创伤,“那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是肇事司机送来的,110也介入了。好像是他追小偷……”
朵拉不等小护士说完,放下病案就跑了出去。
“受害人发现手机被盗,立即横穿马路去追,被行驶中的车辆撞倒,小偷怕出人命牵连自己,把手机扔在车祸现场自己跑了。”越秀分局派出所里,接待她的警察如是介绍。朵拉心中惊疑不定,“手机里有什么重要资料?他平时不是那样毛躁的人。”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能给我其他信息吗?比如手机号,通话记录,住址,什么都可以……他昏过去了你们应该搜过他身吧?钱包证件名片总得有一样吧?……”
警察抱歉地摆手,“对不起女士,你不是受害人直系亲属,这类信息我们不能提供。”
朵拉急得嗓子打颤,“他是我男朋友!已经失踪七年了,我一直在找他!我可以给你看我们俩的合影……”
“不用了女士。”警察同情地看着她,“我相信你。他的手机屏保是你。”
六年前,王嘉伟也是这么说的。
眼泪一下子冲出眼底,顾不上自己身处人来人往的警察局,朵拉垂首掩面,失声低泣。就像她还深爱他一样,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没有放弃那份深藏在心的念念不忘。他们明明这样相爱,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同一个街区,明明只有擦肩而过的距离,却还是无法触及彼此。
进来出去办事的警员和群众,多少都会瞥一眼这个在接待室门口坐了一上午的女人。她眼眶红肿,神情憔悴,端坐的姿态却无比笃定,一副誓要把警局地板坐穿的架势。
警察无奈,把她叫回接待室,“他的手机号码是国外的,且没有漫游,在国内无法接通,我们也没办法登记。他使用的证件是中国护照,查不到在中国的暂住信息,但上面有埃及的工作签证。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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