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罗伊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躺在他身边,在险恶的世界里守护著他,但这是不可能的。在最一开始那混乱的一小段时间里,他们可以在没有人批判的情况下互相拥抱。那里没有上级军官会对这提出质疑,也没有人会对他们所做的事发表议论,可是现在军队的高层正关注著他的一举一动。他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他和爱德的关系曝光,不管他有多想伸手抱住眼前的娇小人影。
突然,一个穿著白衣的人推开门。他捧著一个装著纱布和一些杂物的盘子,目光带著些微惊讶的扫过休斯、霍克艾和罗伊。’除非你们是病人的亲戚,不然我恐怕得请你们回避一下。’医生开口说道,不容反驳的字句里却带著和蔼的语调。他的脸看起来好像有点熟悉,然后罗伊想起来他是谁—在屋顶的狙击事件之后,负责爱德的主治医生也是他。
‘我是他的直属上司,’他回答道,在男人扬起眉毛的同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维持平板,没有泄漏一丝情感。’我哪儿都不会去。’
休斯朝门口走出几步,等霍克艾跟上他的脚步,推开门开口说道,’我们现在就离开,医师…?’
‘麦勒,’男人平静的回答,拉过一张桌子,皱起眉凝视著爱德,眼神中流露出真心的担忧。’我的同事说他被下了药,你们知道是什麼吗?’
休斯一语不发的递出那个他在房间里发现的小罐子并向罗伊望了一眼。’我会去打听一下中央司令部的现况。你知道他们会要求你出席—他们一定有一堆问题。’
罗伊点点头,叹了口气并揉揉疲劳的双眼。不论他之前和爱德说了什麼,现在离结束还远著呢。或许战斗已经结束了,在一片凌乱不堪的残骸里平息下来,但治疗的过程却还没开始。军队将会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再次站起来,面对过去的问题和未来的希望,然后在心里祷告他们能熬过这一次的浩劫,变的比之前更坚强。
如果这是在几个月之前发生的话,他绝对已经站在司令部里提出建议推动政策,但现在—爱德更加重要,这就是全部。
让我知道你得到的消息,他沙哑的说。中尉,叫哈伯克和布莱达继续守着门。迪方的人会和他们待在一起。另外,能不能去帮我看一下阿尔和温莉的情况?法尔曼和菲力应该都还在那里,不过我想爱德一醒来就会想知道他们的情形的。’
‘是,准将。’
医生仔细的检视着手中的小罐,当门在霍克艾和修斯背后关上时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你知道他被注s,he了多少吗?他问,在罗伊摇摇头的同时望向墙上的时钟。’针头是从哪里注s,he的?’
‘他的腿─好像是左大腿。’
麦勒点点头,嘴唇无声的动着并快速的做出一些计算。那些药多半是注s,he进他的肌r_ou_而不是血管里,新陈代谢会比较缓慢,也就是说药效会持续的更久。他伸手探进口袋,掏出一只小小的手电筒然后撑开爱德的眼皮,将光束照进涣散的金色瞳孔里。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吗?罗伊强迫自己别去想爱德永远不会醒来的可能性,万一…在某种残忍的巧合下,柯尔给了他超出一般的摄取量然后让他缓慢的、安静的沉眠中死去…。’几个小时─还是几天?’
‘更像是几分钟。医生温和的微笑,清楚的看见罗伊脸上不及掩饰的放松表情。如果里面的药剂和标签上的一样的话,这是个经过大量稀释的混合,通常只会在审问的时候使用。他将会觉得全身不听使唤,在一段时间内没办法随心所欲的活动,但他应该在十到十五分钟内就会醒了。他再度低头看着爱德,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我必须承认,有些伤口和我从前见过的相似的可怕。’
他拿起一小团棉花,将它在消毒水里浸s-hi然后开始清理伤口。慢慢的,他将爱德脸上的血擦干净,露出几道浅浅的划痕。在他抬起爱德的下巴并开始处理染满鲜血的颈边时,他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小心而谨慎的,而他不只一次的用手中的镊子从细嫩的血r_ou_中拉出薄而锋利的刀片。
‘你曾经在伊修巴尔做过军医吗?罗伊安静的问,在医生继续他的j-i,ng细作业时主动让到一旁。看起来并没有对他身上的伤感到太过惊讶。’
麦勒沉默了一分钟,但最后他终于开口说。在布拉德雷还是总统的时候,我曾经被命令执行解剖特定犯人尸体的任务。他们全都被审问过,而这个…他指着绞链留下的痕迹继续道,…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个伤痕。我认得这种手法。他不屑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好像没办法接受它的存在似的,但他正在工作的双手却没有丝毫晃动,小心的将爱德翻过来,拨开头发并着手处理后面较浅的伤口。
‘你能帮我把这件外套脱掉吗?他安静的问,将变成褐色的棉花丢回盘子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他醒来前结束治疗。他今天已经承受太多,而我不想再增加他的痛苦。’
罗伊照着医生所说的去做,把覆盖住爱德肩膀的外套移除,在更多瘀青映入眼帘的时候表情微微抽搐着。它们全都已变成深青紫色,像滴在白纸上的墨渍一样,而罗伊光是看着它们都觉得反胃。
他应该要阻止这一切的,应该要在那里保护他…但最后还是由爱德自己挣脱牢笼,和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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