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峻深不禁想起那次在天梁山,爬百步门的时候,阮冬阳突然问他,要是她掉下去了,他会不会跟着她一起去。他当时想也未想就说不会。因为他始终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他是医生,最看中的就是生命。因而也最厌恶殉情一说。活着,好好的活着,这才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交代。
可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交警告诉他大巴车翻下山崖,现场情况相当严重,司机当场死亡,车上其余七名乘客均重伤,还在抢救,生死未卜。他当时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绝对活不下去。
他按部就班地活了三十一年,虽衣食无忧,无忧无扰,却始终没有激情可言。每天的生活就是医院,职工宿舍,两点一线,门诊、手术、写病历、写论文,面对病人和家属,和他们沟通,有时还要直面他们的指责和质问,甚至是谩骂。
医生是高危职业,年少时对这个职业的那股子热情,那股子干劲儿和热血也随着从业年限的增加而逐渐褪去。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累,迷失方向,怅然若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恩师被砍那次,他对医生这个职业曾心寒到了极致。所有学生时代建立起来的那些信念,救死扶伤,医者仁心,全部轰然崩塌。
直到遇见她,他犹如一潭死水一样的生活才泛起了波澜。他的生活从此才生出了亮色。
她说:“你既然当初选择走上这个岗位,就注定了你这几十年职业生涯会比别人遭受更多。这个社会是冷漠,是阴暗,总有那么多阳光照不进去的角角落落。可总有正能量的不是?”
她说:“你尊重敬爱生命,你有热情,富有爱心,善良又真挚。你值得很多人敬重。所以周医生,你真的不要气馁。这条路是很长,也不甚明亮,甚至充满了血腥暴力,可总要有人做那个掌灯者,为后来人照亮前路,不是么?”
他看见她眼底的荒芜,总想在她贫瘠的内心世界种上一点东西。其实,她又何尝没有在他的生命中种花种草呢?
以为是救人,其实是自救。
这次她倘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绝对活不下去。生命里唯一的那抹亮色消失之后,他的人生便将彻底归于永夜,他将永远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其实也就这么一句话——以为是救人,其实是自救。
周医生和软软彼此都改变和治愈了对方。一个医生能教给病人的有很多,但作为男人,女朋友改变他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生活和内心世界。
平生一共进过两次手术室,然后主治医生都姓周,所以男主姓周当然不是巧合。
有读者之前问我为什么一直强调周医生的白头发。其实没别的深意,就是想告诉你们医生的工作真的很累。年纪轻轻熬白了头发的真的太多了。
不是科班出身,所以不了解医院的体制和很多内部情况,这篇文里我写出来的,都是我所看到的。
至少我遇到的两位周姓主治医生,他们绝对担得起我毫无保留的夸奖。
没有哪个职业是容易的,多一分理解和尊重,就能少一分指责和纠纷。
这段时间感觉有些超负荷了,状态不好,每天睡得很晚,醒得又很早。神经紧绷,总也松懈不了。
码字不易,我需要泥们爱的抱抱呀!
第56章(2)
一个小时以后,抢救室的红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周峻深赶紧跑上前,焦急地问:“医生,我太太她怎么样?”
医生取下口罩,惋惜地说:“大人没大碍,只是孩子没保住。”
“医生你说什么?孩子?”
“是啊,你太太已经怀孕四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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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萌初和霍声远接到消息,当天晚上就开车过来了。至于阮冬阳的父母,老两口一大把年纪,周峻深怕他们承受不住,就暂时没通知他们。准备等阮冬阳情况稳定点,再通知他们过来。
阮冬阳是七名乘客中伤势最轻的。轻微脑骨裂,左腿骨折,韧带拉伤,其余的都是些皮外伤,情况还算稳定。
没过多久阮冬阳就苏醒了。醒过来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疼痛,没有气力,胸闷气短,脑袋更是无比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她眯着双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然后才敢完全睁开。最先有感觉的是自己的右手,被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
男人的掌心温热,是她所熟悉的热度。她曾握过千万遍。
被这样一双手握住,她只觉得安心。对于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并未觉得失措和不安。
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醒了?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周峻深焦急地望着她,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她动了动嘴唇,嗓子干涩无比,似乎都有些恼火儿,嗓音也十分沙哑,“我这是在哪儿?”
“医院。”
阮冬阳:“……”
厉害了,阮冬阳!居然又进医院了。
“我去喊医生过来,你躺着别动。”他说完欲起身。
“不要走!”阮冬阳死死抓住他手,拽得紧,用足了力道,“我害怕!”
周峻深的心狠狠一抽,刺痛起来,整颗心都纠缠到了一起。她言语中流露出的恐慌和害怕,他听在耳里,更疼在心里。
一个男人最挫败的事情莫过于无法让自己的女人安心。
他眼眶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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