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迁城转头对着她“嘘”了一声,顿时她心里便凉了一截。他又想了一会儿,才提起笔。她死死注视着他的动作和在纸张上腾跃的笔尖,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两行跌宕遒丽的行书跃然于红联之上。
一旁的老者的眼睛亮了亮,拿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沉声念道:“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好字,有根有骨,大气凛然,苍劲有力。看来这位晚辈极为推崇毛主席的风格,学得倒有这么几分姿态。”
陆迁城笑了笑,“晚辈师从无名,仅是平日闲暇之时练笔,不敢担此一赞。”
老者会心一笑,捋着胡子,表情像是决定了什么。
莫以唯完全傻眼了,她真的是头一次听到他用这样郑重的口吻说话,以往听到那些说话文气得要死的人她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现在她只觉得震惊!这太惊悚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那个被许多人垂涎三尺的花灯便落进了莫以唯的怀抱。
“你一直都会书法么?我怎么不知道?!”
他端着花灯,仔细地整理里头的火烛,漫不经心道:“学了很多年,不过最近不怎么写了,我也没想到落笔的感觉还在。我的字在里面不算最好的,只是比较对老前辈的胃口。”
“毛主席……?”
“他胸前有颗革命时期的奖彰,我猜他可能是退役下来的老红军。有段时间我也大致描摹过毛泽东的字,就写了。”他抬起头,将整理好的花灯递给她,“要不要放放看?”
她对他算是彻底拜服了……真不愧于她把他形容成变态。崇拜归崇拜,花灯还是要收的。她笑呵呵地接过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偷偷放进花灯里,“游灯载人愿,我的梦想,就靠你了!”说完便将花灯轻轻放进水里,然后拿着竹竿将它推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陆迁城望着灯漂浮远走,“许了什么愿?”
“想知道的话,自己捞啊。”她哈哈大笑,还没等她将猖狂得意的笑意收回,天便忽地下起了大雨。
作者有话要说:下雨湿衣神马的,最有jq了~大家懂的,嗯……
以下为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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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迁城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只是缓缓开着车,跟着她的脚步往前。
莫以唯抱着猫,表情看不清楚,但沿着那条坑坑洼洼的阡陌小道走了许久后她似乎也犯了难,环视了一周后,她在一棵不大的树下蹲下,开始挖土,刨开的坑还不深,她的手已经满是湿漉漉的泥巴,将猫的尸体放进去后,她认真地埋起来,表情里的干净和纯真,是他此生见过的最圣洁的东西。
后来她便用手臂遮着雨匆忙地跑离了他的视线,只留下一个瘦小的背影,他一直看着她远去,眼里渐渐染上一抹温柔。因为有轻微的洁癖,他向来对小动物没有什么好感,那天,他却鬼使神差地拿起车后座的黑伞,下了车,朝那只被莫以唯郑重安葬了的猫之墓走过去。因为雨水的冲刷,泥土又逐渐散开来,野猫的身子也微微露出了地面。
当时他做的事,现在想想,竟觉得这样不可思议。
他没有一丝犹豫,便将伞架在了猫之墓的上面,顿时,身体便被咸腻的雨水打湿,仅过了几秒,眼睛便睁不开了。
她想要完成的事,他又怎么忍心她的努力全部白费?
陆迁城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莫以唯正趴在车窗前朝外面仔细辨认着什么,便问:“怎么了?”
莫以唯眼睛忽地弯起来,笑着指着车外一处高高的草坡,“我小时候可是很有爱心的,我曾经在
那里埋过一只猫,一只出了车祸的猫。”
陆迁城但笑不语,只往前开着车。
他知道。
莫以唯望着那个小小的草坡,直到它彻底退后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她才收回视线。那里不仅有她埋过的一只猫,她还在那里拾过一把伞,遇见一个人……
一个让她惦念了很多年的人。
她将猫埋好后,发现因为下着大雨,水流不停地将堆好的泥土带走,才不过片刻,猫的爪子就若隐若现了,她咬咬牙,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把自己落下的小花伞找回来,打算以伞为骨架大概弄个挡风避雨的草坡。在她抱着小花伞冲回来的时候,在雨里模糊地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看样子好像是个男人,但看不清长相。他撑着伞站在她为猫建墓的地方,看了许久许久,最后将伞轻轻放到了一旁,转身上了车,开走了。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人的背影,虽然看得朦胧,却依旧印象深刻,然后花季少女的心花便悄然绽开出了个娇嫩的模样。后来,每当认识一些新朋友,被问及初恋的时候,她就会毫不扭捏地说:“我喜欢过一个从来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人,仅因为一把伞。”
姚娴还常常拿这事来调侃她,尤其当她不止一次地说起觉得陆迁城的背影像那个人的时候,姚娴便会奚落道:“你赶紧打消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吧,陆迁城怎么可能会做这么矫情的事?什么梦中情人,什么雨中落伞,都不比一个陆迁城实在。”
乌镇是江南水乡中的一方古镇,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美称,这里的房屋沿着市溪两岸铺展开来,一条流水贯穿全镇,其以水为街,以岸为市,河流中的乌篷船往返停滞,岸边更是店铺繁盛,热闹非凡,摊贩的叫卖声更是时时萦绕在耳边。
奶奶的老房子位于东栅,是整个镇相对而言较为人潮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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