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前方大片人群被波及,桌椅塌碎翻倒。
侯一群头上被碎屑剐到,流了血,从桌子下面嗷嗷叫着往外爬。
吕诗诗的曳地长裙裙尾被东西压着,爬不动,吓哭了,哭着拽裙子。
楚珣从吕诗诗身旁滚过,爆炸物在他肩膀和前臂割开几条伤口,有血。他从身后一把拽起吕诗诗的裙摆,顺势掀了那女人的外裙,蒙头盖脸把吕诗诗罩在下边儿,让她看不见。
吕诗诗头脸被自己的大裙子蒙了个结实,下身只罩一层衬裙,撅着臀部在桌下乱摸,尖叫。楚珣眼锋扫过不远处的侯一群,低手甩过去一枚微型烟雾弹,会场瞬间浓烟四起……
一片硝烟火海滚滚浓烟中现出瘦削修长的人影,冷峻而镇定。
楚珣的衬衫袖子挽起到肘部,露出两截精瘦的胳膊,衬衫和长裤大腿部位露出斑斑驳驳的破损和血口子。
“货在两条街外凯悦酒店x层x号,你去吧。”
楚珣轻扣锁骨下方的微型话筒。
话筒里传出沉沉的声音:“我不动。我守着你。”
楚珣飞快地说:“不用,我自己可以,你走。”
他悄无声息穿越走廊,攀上某间楼梯通道的墙壁,精练的身形一撑,从楼顶通风口处快速消失。
芝加哥的夜空泛出紫玫瑰色的光,整座城市浸没在万家灯火之中,一片炫目的繁华。
会场大厅位于饭店辅楼,辅楼与高耸的主楼之间由一道密闭式钢化玻璃天桥相连。从空中向下望去,棋盘布局的街道车水马龙,警笛长鸣,警车和救护车从各个方向往这边儿聚集。
高处夜风很大,楚珣的身体微微晃动,四肢着地,姿态矫健,柔软的腰随着大腿的攀爬动作而上下跃动。
他沿着玻璃桥,从桥顶的捷径进入酒店主楼。谁也不可能留意到,浓墨似的天幕下、弧形虹桥顶端,有一只幽灵似的影子,像一头狡黠的大猫滑过天穹,身体没入某间客房的窗子。
他潜入事先确定的房间,找到他要找的文件。
拍卖会,龙首,古董,大宴会厅……那些根本不是他真正目标所在。
会场内一群关键人物中,有两名隐藏身份的美国人,楚珣是为这些人携带的资料而来。大厅内一片混乱,硝烟火海,对方被困在里面,一时半会儿恐怕反应不及,他就是利用一个时间差,抄对方的巢。
黑暗浸没周遭的一切,悄无声音,楚珣的脸贴上冰凉的保险柜,轻轻转动,屏息地听。微型手电打出一束莹绿色小光束,他拿掉眼镜,一双眼贴在细小的锁孔处,读出密码锁住的数字位置,手指拨出密码,“啪嗒”,柜门开了。
楚珣用最快的速度翻阅文件,一张张,一页页,近乎贪婪地翻过。一只手调整荧光光束,用手表微型相机将密密麻麻的外文资料一一拍下。
他的手指灵活,手劲儿很轻,摸过的纸张不留一丝一毫痕迹,原物轻拿轻放,用完归位,动作极其优雅熟练。
公文夹里还躺着一封信,封着口的,信封上写的韩文。楚珣迅速扫了一眼,凭经验就看出来,信封款式并非南韩军方书札文件常用,可能是北边儿与美方的密信。他抓起密封着的信,用两秒钟时间在脑子里权衡,拆开看,还是不看?带走,还是不带走?
来不及了。
他没时间了,他必须在隔壁那一团混乱结束之前赶紧跑回去。
带走任何一片纸,或者留下一根头发丝,都是暴露有人曾经来过。
楚珣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咬住嘴角。他单膝跪在保险柜前,把信封平摊,闭上眼,手掌压上去,缓慢地、一寸一寸地、仔仔细细地,碾压过信笺……
他用指纹和掌纹压了好几遍,还是不太满意,后心重又洇出汗,可是实在没有时间了,只能读到多少算多少。
原物归置,抹除一切痕迹,楚珣出来时没敢再攀天桥。楼下被各种车辆包围,警灯闪烁。芝加哥的警察来得快,办事儿效率却慢,一个个儿跩着肥壮的身体,抄着枪,在楼外嚎叫,部署。
楚珣这回沿着主楼某一条通道,上了天台,打算从天台跃下悄悄潜回。
用力拧开常年不用几乎生锈卡住的门把手,肩膀撞开通往天台的铁门,一股凛冽清新的夜风猛然扑入鼻腔,鲜润而带着常人难以察觉的硝烟味儿。
一转头,天台上等待他的是一个穿警方制服、手提电棍的男人,大约是当地人。
对方正要进来,也是一抬头。
俩人同时刹住脚,都是一惊。
警服男子下意识堵住楚珣的去路:“你站住。你是做什么的?”
楚珣略瘦的肩膀怕冷似的抖了抖,两手摊开:“保安先生,我住店,出来吹个风儿。”
警服男精明地扫视楚珣全身上下:“走这条路?你要去哪里?”
楚珣无辜地耸肩:“真不知道这条路不能走,既然这么不好走,我能回去吗……”
楚珣甩出一记他惯常的轻松又温存的笑,让对方放松,同时环视四周,琢磨退路,制服男子这时缓缓从怀中掏出枪,铁灰色枪管上装有消音器,抬手瞄上楚珣的脸,冷笑道:“别想回去,中国人。”
楚珣脸上的笑容褪去,表情从嘴角收敛殆尽。
对方显然就不是什么“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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