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重了读音。涂苒的脸猛的就红了。
他眼也不睁的骂回去:“滚,别吵老子睡觉。”
涂苒的脸更红了,似乎被骂的那个人是自己,又或者她才是当众骂人的那个。他怎么会说粗话,他不能说粗话,因为他一直是温和有礼的。
车到一站又开了,她暗自思绪乱飞,既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又希望车子慢点开。可是那司机开汽车来跟亡命之徒一样,见缝就钻,有路就跑,车里的人也随着东摇西晃站不稳当。涂苒憋了口气,拼命抓着头顶上的吊环,生怕自己会出糗一不小心撞倒他的肩。
怕什么来什么,直觉往往被飞快应验。好死不死的一个急刹车,拉环脱手,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十分悲催的往前倒。最后画面在瞬间定格,她狼狈的用手撑着他脑袋旁边的玻璃窗,而他极力向后仰着身子,十分错愕的抬头瞧着她。
她费力的直起身,还未站稳,又是一个急刹车,这次更狼狈。
周围一阵笑声,涂苒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里冲,几乎尴尬到要死,她差点就趴进他怀里,而他的表情像是高僧掉进了盘丝洞,惊惧万分。
他突然起身,十分小心地错开她的身子,最后挤到他同伴那边去站着,既没再看她一眼,也没说要把位子让给她。
涂苒呆立片刻,直到小妞甲同学轻轻推了推她,小声道:“喂,帅哥让你坐。”
涂苒赌气:“我才不要坐。”
小妞乙同学抢先坐到椅子上:“你不坐我重死了。”
直到下车,小涂再没看小陆一眼,某人小小的一颗心在滴血:不过是扑了你一下,当然还没扑着,你那什么表情,有必要那样生不如死吗?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是太伤自尊了!!!
但是极没眼力价的小妞甲和小妞乙决定翻拍这场戏,一个如狼似虎地扑将上去,一个羞涩害怕地仰倒避开,再扑,再躲。
涂苒恨不得去死。
后来她想:如果当时乘机强吻了他,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奖赏一巴掌。反正自尊已经伤了,还不如强吻了他。
她那晚翻来覆去才睡着,做了个讨厌的梦,然后泪湿枕巾。
之后的周末,他来家里给她补课,一如既往地谦和冷淡,眼神里既不惊惧也不错愕,就像是面对一本中学旧课本,又或者是成绩平平的考试卷,因为她谁也不是,只是他的工作。
她忽然想让他失去这份工作,于是鼓起勇气告诉他:“我想换个老师。”
这下他倒有些惊讶了,抬眼看着她:“为什么?”
她说着一早想好的措辞:“因为你的教学方法不适合我。”
他眨了眨眼:“可是你的考试分数一直在提高,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这跟她的信心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想换老师,应该是他没信心才对。她不依不饶:“我对你的教学方式不满意,我会跟我爸说,让他炒了你。”
“哦,”他放软了语气,一脸诚挚,“可是我就靠这份工作吃饭了,我身上的钱正好能支撑到你爸给我发工资的那天,如果没了工作,我就要饿肚子。”
“真的吗?”她信了,“那……还是就这样吧。”
再后来,陆程禹的同伴提到他的女学生:“十八岁的妞儿一朵花,长得还真不赖。”
“别瞎说,”陆程禹撇嘴,“那就是一小破孩,小毛丫头。”
十八岁的生理年龄,十二岁的心理年龄,他不是萝莉控。
陆程禹那时忽而想:如果他是一条直线,不知道自己的起点和终点,前方始终充满不可预知性,那么她就是条线段,路途短暂,一目了然,毫无新意,缺乏神秘感。并且,除去短期的师生关系,他们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此去经年。
某日,两人滚完床单。
涂苒趴在陆程禹的胸口,娇喘吁吁:“老公,是不是在很早以前,你就喜欢上我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很早是多早?”
涂苒答:“就是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或者在你也不知道的时候。”
他静默,半响,轻咳一声,说道:“陆程禹同学,请原谅我在这封信里没称你为老师,因为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
当时涂苒的脑袋里不甚灵光,片刻后想起,便惊抓抓地叫,伸手捂住他的嘴:“你怎么知道的?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陆程禹抓开她的手,问:“能有这个早吗?”
涂苒涨红脸,不让他掰开自己的手,凶巴巴的盯着他,等着答案。
陆程禹一笑:“通常好奇心重的人,都活得比较累,”又道,“以后乖乖的,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终于一天,涂苒收拾房子的时候,在他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一枚崭新信封,上无署名,信封里装了小半张尚未拼好的信以及无数的信纸碎片。后来陆程禹知道了就笑:“你这一千片的拼图,我只用知道收信人和开头几句的内容就成,谁会费那个劲全部拼完呢……语句还算通顺,文笔不行,不够直抒胸臆,就这几句话还费了我好几个晚上……”
再后来,一旦争吵,陆程禹被气得不行的时候,就会拿出那封信念给她听,以此打击她的嚣张气焰。
他念一次,她扔一次。
她扔一次,他捡一次,偶尔心血来潮,还会接着往后拼。
她终于忍无可忍,将完成度接近尾声的“拼图”一撕两半。
他怒,把信纸重新粘好扔进抽屉里,大锁一闩,严正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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