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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奇怪,胡姬酒肆和教坊的美人们一向互相仰慕,结交也在意料之中啊。”崔扶说道。
我想想也是,可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儿。正想着,禾苗在外面嚎叫着拍门,放他进来了弄得满身满头的雪,左手攥着个大雪球,右手扯着一块儿鲜红的肉,说是那波斯人杀了一只小骆驼给他的。这一块儿肉折腾得我们一家三口围在灶台边等了一个多时辰,等肉熟了也饿得过了劲。
大概是吃了油腻所以困意十足,崔扶和禾苗去酒窖了,剩我一个守着大大的炉子,好几次拈着针扎到了自己手上,我索性便放下笸箩裹紧了衣服打算眯一会儿。
有人敲门,声音缓慢而沉重,吓了我一跳,我说关门了,那声音便停了,我又继续睡却听得木门因为滞涩而特有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股冷风从门缝钻进来,还有几朵飘飞的雪花,像蒲公英一样旋旋转转落到脸上,我站起来想去关门,还没到门口就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进来了,带着厚帷帽的头低着,正弯腰往门边放他手里那大得出奇的黑油伞。我又说一遍关门了,那人放好了伞才慢悠悠抬了头慢悠悠摘下帷帽,然后对着我灿然一笑。
“真没良心,这大雪的天你要把我关外头么?”这张脸那抹笑实在太熟悉了。
“卢琉桑!”我脱口而出,有点高兴,但马上又有些生气。
“裴光光,你那是什么表情?孔夫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你真是,不读书,不知礼仪。”卢琉桑推开我踱到火炉边坐下,自顾自拿起茶汤子里温着的青梅酒倒进我用的杯子里然后一饮而下,喝完了招呼我:“别傻站着了,过来坐,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哦,我忘了,反客为主是卢琉桑的长项,我过去坐下问他:“说我不知礼仪,你呢,大沙漠里头走了也不说一声,我以为你被他们杀了毁尸灭迹了呢。有没有你这样的人?”
“走得有点急,呵呵,光光,我就知道你会挂心我的。”卢琉桑又喝了一杯,动作仍旧很快,像是多少年没喝过酒一样。
“还有,你让我去送的信到底是给谁的?那人怎么没说欠你钱的事?而且他怎么跑到我们大唐来了还和石姬在一起?这都是怎么回事?”我问他,这些个人和事在脑子里像一团麻。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和事,呵呵,光光,这些和你没关系。哎呀,你这个人真吵,想知道就等着,等我暖和暖和再告诉你,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不会瞒你。”卢琉桑说道,手上的动作愈发的慢,丝毫不理会我急切的心情。
我在一边紧盯着他,不过这个人一向脸皮厚,依然怡然自得,眼睛还到处看着,忽然目光便落在旁边的笸箩上,里面有剪好的袜样儿还有一双刚才我缝到一半儿的崔扶的袜子,上面还插了根针。
卢琉桑看着看着便叹了口气:“裴光光,你还真是……手艺那么差还敢下手缝。”
“关你……哼。快点喝,你还欠我一堆答案呢。”我催促他。
“那一堆袜子里,有给我的么?你以前为我缝的都穿坏了。”卢琉桑不理会我,自顾自问道。
我拿过笸箩翻了一阵翻出那五颜六色的袜子拿到他眼前晃:“穿坏了还这么新?嫌我手艺不好扔了是真吧?好在我在沙漠里捡着了否则还真被你骗了。”
袜子被他一把抢走小心折了放进怀里:“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卢琉桑,你……喂,你上哪儿去啊,这大冷的天出去你想冻死么?喂,卢琉桑,你站住。”卢琉桑的动作匪夷所思的快,我追到门边伸手去抓只碰到了他搭在门上的手,冰凉冰凉的,像房檐下那些冰溜子。
我打开门,黑洞洞的夜一下充满了我的眼,那鬼嚎似的风灌满了耳朵,根本没有卢琉桑的影子。
“卢琉桑!卢琉桑,你跑哪去了?这两天有大风雪,你不要命了么?快回来……”我跑到雪地里,喊着,只有风声回应我。
“娘,娘,你怎么了?”我听见禾苗在叫我。
睁开眼,满室的光,我还守在火炉边,眼前是禾苗和崔扶,我一时有点懵了,抬眼看向门,门紧紧关着,门边并没有那柄黑伞,我又看向笸箩,和我刚才放下时一样,丝毫没有翻乱的痕迹,炉边的茶汤子正缓缓冒着热气,我的杯子仍旧安安静静地放在那儿。
“娘,卢琉桑是谁啊?”禾苗问我。
“你娘只是做了个噩梦,嘉禾,去给你娘倒些热茶来。”崔扶说道,禾苗蹬蹬蹬跑去了。
对着崔扶我忽然有点心虚,我和卢琉桑是清白的这一点我敢用性命保证,可,如果有一天崔扶知道我曾和卢琉桑一起出关上路一路同行了许久他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呢?
禾苗端着茶水回来放到我手上,殷切地看着我喝完。
我一直在思忖要不要告诉崔扶,在睡前,我决定都告诉他。
等我跟他说完那漫长的行程时外面传来悠悠的更声,在这冬夜里听起来有点凄凉。我坐着,看崔扶,等他跟我说些什么。
崔扶笑了笑把我揽紧一些:“等见到子槿我们定要重重谢他。”
“崔扶,你……”我抓着他的衣襟。
“谢谢子槿把你保护得好好的回到我们身边。”崔扶忽然把额头贴上我的额头,像梦呓似的继续说道:“子槿是天底下最值得托付的人,是真男儿,是我们的恩人……”
“崔扶,那个刀疤脸的领队你认识是不是?”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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