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下次了。”秦海鸥立刻回答,“他再也不会来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谭硕问。
“什么也没说。”秦海鸥道。
谭硕审视他片刻:“那你跟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谭硕“啧”了一声:“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
“真的什么也没说!”秦海鸥认真道。
谭硕显然还是不信,又陷入了沉默。秦海鸥理解谭硕的心情,但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做这件事,他就不能不瞒着谭硕,因为如果让谭硕得知肖聪要来,谭硕是绝不会同意他的计划,更不会配合他的。秦海鸥知道这么做一定会激怒谭硕,对此他也感到很愧疚,如果谭硕的作品尚未完成,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让谭硕受这样的刺激。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见谭硕依然沉着脸,秦海鸥挠挠头解释道,“我没在他面前提你的名字,也没提那件事,他想听我弹琴,我就弹了两段给他听。”
谭硕斜眼看看他:“你弹什么了?”
“柳小姐的生日曲和《归来》的第三乐章,”秦海鸥翘了翘嘴角,眼里闪动着小小的得意,“都是你写的。”
谭硕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弹的绝不可能是第三乐章的简单版本,他一定是拿最初写的那个高难版本去吓唬肖聪了。谭硕气得把烟头一扔,反手就抄起平时放在楼梯旁的扫帚。
秦海鸥如今对他何其了解,见他一动,跳起来就往楼下跑。
“你站住!”谭硕居高临下地拿扫帚指着他,“我给你写的曲子是让你拿去干这个的吗!啊?!”
秦海鸥双手举过头顶,笑道:“不好吗?”
谭硕的嘴巴开了又合,半晌没吐出一个字。倒不是被这话问住,而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也不能把秦海鸥怎么样。如今的秦海鸥已经不会再被他那些真假掺半的言语轻易地唬住,也不会再由于巨大的心理压力睡不着觉,红着眼圈坐在他的门口。一年多的时间说短不短,却又恍如一夜之间,秦海鸥身上的那些懵懂和幼稚都已经尽数脱落。他有计划地向自己的目标执着地前进,学会了强硬也学会了隐瞒,直到今天,他把自己想要帮助的人和所要针对的人同时算计了一把。谭硕想起去年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曾把他比作温室里的花朵,如今想来却是大错特错。肖聪千里迢迢登门拜访,前后不到一个钟头就匆匆离开,谭硕不用细问也能想象他在秦海鸥这里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其实秦海鸥的本质一直都不曾改变,当他秉承自己的原则采取行动的时候,无论是他的善意还是敌意都让对方很难抵挡。
谭硕认命地把扫帚往地上一杵,口气松缓下来:“还有一个月就排练了,你可别再横生枝节。”
“我明白。”秦海鸥点点头,见他重新坐下了,便也走回来坐下。
这时正是晚饭时分,天边的霞光已然隐没,刚刚升起的弯月如同一片细薄清凉的白瓷,紧贴在渐渐转暗的蓝天上。楼下米粉店的厨房里频频传来阿毛的呼喝与伙计们的应答,喧杂的生活气息浮动在夏夜热烘烘的空气里,让秦海鸥想起去年夏天,每天的这个时候,他几乎都在米粉店里帮厨打杂,等到游客散去,天色全黑,大伙儿常常会聚在隔壁客栈的院子里吃西瓜聊天。如今尽管他仍然住在这古镇上,但那样的日子已经离他很远了,此刻听到楼下的喧闹声,他便觉得十分怀念。
他一面享受着这久违的熟悉感,一面偷偷观察谭硕。今天的事没有两全之策,肖聪的出现必然会影响谭硕的情绪,但秦海鸥不希望由此引发的负面情绪滞留在谭硕心里,这才是他来找谭硕的目的。
他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就见谭硕抻直了腿,手肘向后支在楼板上,仰起头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以前想象过,要是有一天见到了肖聪,我会怎么做。”
“怎么做?”
“反正不是今天这样。”谭硕无奈地笑了笑。
他望着天空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又道:“我以为我一定会做点什么,但当我看到他的时候,除了惊讶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秦海鸥道。
“是啊,”谭硕感慨地点点头,“我现在已经不再去想《星海》的事了。我只希望《归来》的演出能顺利,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定能成功的!”秦海鸥笑起来,可心里却远不如看上去那样高兴。尽管他已经成功地震慑了肖聪,可那又怎么样?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仍然不足以弥补失去《星海》的遗憾。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秦海鸥感觉不到丝毫的快慰。
“其实不止是《归来》,将来还会有别的。”安静片刻后,秦海鸥又道。
谭硕狐疑地看看他:“你又背地里干什么了?”
“既然是背地里干的,怎么会告诉你?”秦海鸥笑道。
“你别乱来啊,捅了娄子我可不管。”谭硕警告了一句便没有再问,事到如今他反而感到很平静,要不是秦海鸥安排了今天的碰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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