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宫殿上的男女,相视而笑,发自内心的快乐感染了整个大厅里几乎所有观礼的人——他们都不是风华绝代的样子,可并肩而立,却像是有着哪怕是无数的风华绝代也比拟不了的适合——
于是有人哭了……
迷蒙的眼泪,似乎成为了自己的主人,在一片片的欢笑和愉悦里,显得那样的突兀于不寻常——可这眼泪,以及它的主人,只不过是藏在某只雕刻精美的梁柱后头,茫然而死去的人……
环朗,或者此刻应该说是贞离——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充斥入耳的声音,恍若在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以及无尽的悔意——
实际直到这一切开始的前一刻,他或许都还没有那样深那样浓的悔恨,更甚者,曾经还因为自己被错待而恼羞成怒的与那可怕的人达成协议——然而,在今日的新人出来以前,在看到那张并不熟悉,可眼睛却曾是在梦里无数次浮现的人独自立在这里——看着她眼睛底下,那一霎那的迷茫……
那样深刻的爱恋,那么样熟悉的眼,曾经那样心意相通的人,他怎么可能,错看她那一瞬间的样子,所代表的意思……于是……真正被错待,真正被辜负的……从来不是自己……
可是……落下的眼泪里面,多少却还带了些喜……
在这样一时刻,她还会想起自己,已经他们的曾经,那么那段感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不是吗?
而在她心底,永远也会有一处位置……无论她承认与否,都是爱着自己的吧……那个,背叛了,辜负了,狠心了,并愚蠢了的爱人?
“夫妻交——啊——”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并没有感觉到当他的眼泪落下,那正拜着高堂的女子眉心眼角闪过的一丝疑惑——
有人在哭……?
束游的奇怪,在文都弯下的身子的时候被她自己忽略了过去——大喜的日子,虽然哭泣不是好兆头,但是如果自己走神……那才真的是不好的事情。
然而她这样想着,但却还有人,并不在乎。
不能说是不在乎,应该说——是太在乎了,在乎到,怎么样也不能让他们礼成!
如果他二人只是简单的小姐奴仆,无论是要大婚,二婚,三婚……随便你几婚,哪怕是就地解决了,也没有人回去理会——可他们不是!
如果真让这二人成了夫妻,他们东陵国——哪里还有生机?!
曾经说过这四国(加上已经灭国的南承),都在各自的国家里安插了各式各样的探子,非到必要时,是绝对不会自爆身份的——然而此刻,面对着仅剩的三国中另两国即将联手的这一刻——如果再不出手,怕是什么都要迟了!
坐在大殿中央作为主婚人的霍其姫,并列成两排的观礼者,散落在大厅四处的宫人……在所有人的视线都焦灼在那两个交拜着的人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忽然之间四散开来,恍若有什么忽然爆炸并在一霎那席卷了所有人——
宫殿的几处梁柱,仿佛计算好了一般,猛然之间有人自期间窜出,身形诡异,脚步迷乱,却也在那窜出的一瞬间笔直的朝着那对新人的方向而去——
“先莫杀了……”
一道熟悉的女音自那窜出去的身影后传来……
东雅邕自然是知道束游是谁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知道,如果今日败了,那么他们东陵,就真是什么也没了——她唯一不知道的,是这西岐的男帝,竟是当初,自己唾手可得的男子——
自窜升起的迷雾中走出来,她隔着这些雾,望着那明明已经连站立都困难了的女子固执的将人给护在身后……便升起了太多的后悔……
当初,她就不该迟疑的,夺了这人才好!
“束大人,好久不见。”
大殿里东倒西歪的人,不是早早就被这香味迷倒,便是浑身酸软得没了力气,唯一仅剩的勉强站立的女子,却也因为身后那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而矮了不少……
慢步上前的东雅邕,看着面色难看的女子,轻轻一笑,唇内吐出七个带了嘲讽的大字。
束游瞪着她——是她自己大意了,沉浸在儿女私情里面,忘记了东陵国岂会当真任人宰割?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谁……不会蠢到与我作对……”
扶着文都坐到地上,束游感觉得到自己四散的真气,更莫说自己与他四周,明晃晃的光芒……
“成为阶下囚的人,也还能说大话,束大人果然厉害!”
讥讽的笑意从东雅邕那漂亮的嘴角浮现,一步一步上前,她忽然不想像自己当初所想的那样,杀掉这两个人,杀掉西岐所有重臣——
因为那躺在这人怀中的男子……让她有了新的念头。
“东陵的皇女,难道忘记了小小的书官是如何灭掉南承的?”
“自然不会忘记,可束大人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人?当初能面不改色的把此刻你护在怀中的男人给我……现在的你,能吗?”
束游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怀中人面色惨白,却还并没有昏过去,他只是看着自己,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忧心——
大殿里,还没有被香味迷晕的人,此刻却被这二人的对话惊吓到恨不得真个晕过去算了——
他们这位陛下要嫁的,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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