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赤,双脚在地上不断踢蹭,显然是要气竭,喝一声:“放手!”
那人仍是丝毫不为所动。越季心一狠,从怀中摸出一枚五梅梭,凌空掷出。他似是听到风声,知是有暗器,反手用刀一拨,正中五梅梭,小小铁梭被磕飞出去。可他万没料到,这枚铁梭极不寻常,五个梅瓣都是活的,梭身受力,一瓣立即离梭而出,噗地一声刺进他肩头。
那人只觉得并不十分疼痛,只是微麻,猜是有毒,一惊放脱越孝,回头喝道:“无耻!”
越季一扥细链,收回五梅梭,拔出腰间短剑,毫无畏惧。
那人向前一步,像是要暴起了,却突然脸色一变,顿住身形。越季猜到是毒发了,果然见他犹豫片刻便转身向反方向纵跃而去,越跑身法越笨拙。越季也不想追,扑到越孝身边,马骏远也赶了过来。站在一旁的另一人却不快道:“还不去追?”
马骏远头也不回:“梅氏五梅梭剧毒,无药可解。”
这五梅梭本是越老夫人梅寒香当年行走江湖时的独门暗器,淬以剧毒。后来嫁入越家,越老夫人顾忌着身份,又觉得五梅梭实在太过阴毒,便深藏箱底。建业年间跟鞑靼的一场血战中,越毂夫妇的长女越思渊战死阵前。中年丧女,夫妇二人悲痛欲绝,越老夫人更是思女成疾,不久便撒手人寰,临终留下遗言,今后越家若再有女儿,就将五梅梭给她防身。
越季知道这毒梭的威力,是以从未敢轻易用,今天实在是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二人一起扶越孝起来:
“将军!”
“哥!”
越孝缓过口气,听到越季这一唤,脸色又沉了下去。
适才抱怨的那人才慢慢走过来,道:“想必这位,就是越七小姐吧。”
越季看他一眼,看不出年纪,白面无须,阴阳怪气的,猜是个太监。本朝驻军重镇皆有太监监军,这毫不奇怪,至于他为什么认得自己,谁不知道越家只有一位小姐,这也不奇怪。越季朝他一点头,又朝越孝转过头:“哥……”可一句话都没说完,眼前就是一花,竟是他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越季整个人都被打蒙了,后面的话也说不出了。
“谁要你多事!”越孝几乎是在咆哮。
“唉!”太监道,“侯爷这话可就不对了,今天可是多亏了七小姐了。”
“公公。”越孝勉强压着火气,“我和舍妹还有几句私话要说,请公公先行回避。”
他这话不太客气,太监有些不快。宫中太监无论品级多低,养马的也好洗马桶的也好,一旦派到军前,从来凌驾于守将之上,不管多大的官爵也是矮他们一头,不过他倒是有点忌惮越季,便一拂袖朝一边走了。
这边越季背过身去,一声不吭。越孝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肩还有些颤,以为她哭了。他这个妹妹,从出生,除了等奶喝嘴急就没怎么哭过,心一软,道:“你……”
越季却转过身来,神色如常,原来刚刚是在翻兜里的伤药,此时凑了过来,一把掰过越孝的脖子,往上面被掐出的瘀伤处抹。
也不知是不是刚被一巴掌打出了气,这一掰特别疼,若在往常,越孝非要嘶两声,再斥她没轻没重,今天却是忍住了,只是,也再怒不起来了。
不一时越季上好了药,想收起来,却被越孝一把握住了手。
越孝握得很紧,越季有点疼了。
越孝的脸色严厉的吓人:“今天的事,不许对外人讲。”
越季好奇道:“那个人,什么人啊?怎么还要哥你亲自擒他?”
过了半晌,越孝道:“鞑靼人,是一个勇士,他挑衅要跟我比试,双方讲好单打独斗。”
“那怎么死了这么多咱们的兵呢?”
越孝沉默了。马骏远接道:“是他……为了示威而杀。”
越季一下明白越孝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了,一定是觉得自己这一插手,以二敌一,又用了暗器,不够光彩:“比就比呗,怎么非得要人命似的?唉,那毒无药可解,要不是情势太急了……”
“小月季,你答应我,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讲。”
“哦,你是怕传出去了有损你的名……”
“说,不对任何人讲!”越孝的耐心耗尽了。
越季吓了一跳:“是是是,不讲。”
“对祖父也不能讲。”
“不讲。”
“你发誓。”
“我……今日之事,我越季只字不提,若违此誓,让我不出一年就胖得跟爷爷一样!”
见她发这样的誓,越孝一怔,慢慢的,口气松了下来,这才想起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的?”
“来看你啊。”
“看也看到了,回去吧。”
越季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官司,本也没打算久留的,道:“哦。”
越孝看她没有走的意思,反倒是蹲了下来,若在以往一定又要说她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如今却没心思,只道:“怎么不动身。”
“等等呗。”越季抱着两肩,“脸上还有印儿呢,可不能让三千看到,在他心里面,我可一向是英明神武凛然不可欺的。”
越孝看着妹妹白白的脸上那个巴掌印儿,心彻底软了,道:“让哥看看。”又唤来马骏远,对他说了几句。
马骏远快向一边的总兵府去了。等的时候,越孝走过去捡起了自己的剑,然后就背对她站着,一言不发。越季知道他一向心高气傲,打了败仗,心情不佳,不敢像以往一样撒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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