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陛下想不通;南境军又是直属御前的,这一番分明就是陛下有意问罪。
淏城军一干人等又是铁了心要护着二爷的,只要活着,什么都还有机会。
谁知这时候他却召来了大家,说的却是他要进京的话。
董九涵自然是头一个反对的,没别的,不能让他去送死啊。
二爷有些哭笑不得,到这心里头还是感动得多;正是一路走来,兄弟不离不弃才成就了他。
可今时今日如此境地也正是因为拥护者过多,树大招风。
“今日之事早有安排,来得早些也省得我不安心。”
“陛下虽然忌惮我,但对你们都是欣赏。”
“这一次让你们拿回守卫权,除了给那些南境军一点颜色瞧瞧,最要紧的也是为了保住你们。”
“陛下不需要功高震主的王帅,但他需要你们这些南征北战的精兵强将。”
“只要守卫权还在你们手里,天津城就不会变。”
若是没有拿回守卫权,天津城在南境军手里,等大军入城,一切尘埃落定时天津城必定会被陛下一纸朱批顺势定给南境军。届时,天津城军官大变,百姓如何不说,这一帮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无一会有善终。挂着他云磊的名号,就算事后平安,早晚有一天也会被灭。
陛下只是疑心,并不是真想斩草除根,这一番事也都是陛下一手操控。只要天津守卫权在手,军民一心,陛下必定会网开一面,留个好名声,天津城上下就不会有变动。
“不行!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为什么要认!”董九涵气得青筋暴起,脖颈通红,掌心攥得紧紧恨不得带兵进京去理论理论。
“坐下。”二爷已经累了好长时间了,实在没有力气再与他说,只盼着这些个弟兄都能好好地:“我既然决定做了就一定有把握,你们都不许轻举妄动。”
“王爷。”守城的主将李九春曾经领兵随堂主去进宫救驾,那一场血战宫门,他作为援兵清扫余党。
“皇帝无情,淏城军为他镇守西北这么多年,今日境地全是太过心软!”
“照我说,索性…”
“照你大爷的镜子!”二爷一声呵斥:“这么多年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不知道吗?”
“咱们守卫边境,不是为了陛下,是为了百姓为了定国安邦!”
“懂吗?”这不是一个问题,是一个命令;他的语气不容否定,郑重且严肃。
这不是在京城养尊处优,享尽荣华富贵的朝臣,是陪着他南征北战,保家卫国的英雄。这些个汉子撕开衣裳里头全是多年来沙场厮杀留下的伤痕,铮铮铁骨。
如今为着这一切,为着九五之上的人能高枕无忧,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拼打下来的声名就要这样被玷污了。
二爷确实早有防备,当时回天津陪着杨九待产时,陛下态度不明,言辞之中已有暗示,只是当时局势未定,云府郭家还有杨九与孩子都是他的责任,他的羁绊,所以他不能退也不能让。
如今大局已定,陛下自然就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太师一事是陛下心病,何尝不是权倾朝野令人难以放心。
南境军的副帅来时暗示的话就够明显了,为了造成淏城军懒散的假象,二爷下令“三不”,南境军拿下守卫权之后陛下就能放心,生死局开。
副帅留在天津就是为了偷取王印制造假书信,造成云磊收买南境军,意图谋逆的假象。南境大军迟迟不到也是为了日后的“平叛”,更多原因还是为了掩盖真相,不让人怀疑一开始陛下的意图,反正不进城最后还能围攻造假,何乐而不为。
盛京流言四起,张鹤伦的密信也送来了,郭府一门已被围封,德云书院开坛设教的事尽数被停。一众学子联名上书请求陛下彻查,学士儒生跪于宫门两日两夜不曾离去,如今云府谋逆一事已如烈火烹油,沸鼎之极,正是时候。
五日之后就是春祭,陛下会前往祭台祭天,届时百官陪同,百姓随行。
天时地利人和。
堂主领兵从西北回京时请辞,功臣lùn_gōng行赏时把原本交给堂主的巡防营五千精兵交给了刘筱亭。
巡防营护卫盛京,等同于把百姓安危握在了手里。届时里应外合,孙九芳出城接二爷前往祭台,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九馕和母亲都送出城了,私养的府兵也都派去了苏州;师父名扬天下,陛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父亲坚持留在盛京与云氏一族共进退,父子协力又有兄弟齐心,二爷端酒相敬谢这一生赤子不悔。
“此后无论结果,愿诸君,前程似锦!”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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