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再盖印实在有些怪异;若是个私人印章,身份象征的印也就罢了,总归文人墨客有这清高严谨的习性。
但,这是他行兵下令的王印。
前头那一句,天津城有擅长木工的匠人,将飞鸟走兽都刻画的栩栩如生本就是闲话两句,不值一提。只是这最后一句“回京”与正红王印却不得不上心。
前后一想,他们就懂了。
大先生抬手揉了揉脑袋,像是头痛又犯了;道:“九芳。”
“是。”孙九芳正手一拱;转身从少爷手里拿过书文,仔细折叠两次,放进胸衣。
“是我忘了。”陶阳笑着,摇了摇头像是笑话自己的大意。
“九芳的字写得最好,人又聪明。”
只要九芳在,想在什么木头上写字就写;身怀绝技,果然胸有成竹。
“您不嫌弃。”孩子还算谦虚,应答时这目光里也不带半点骄傲;坦荡温厚如闲话家常。
“爹,这新印和旧印是大有不同的,咱们连老舅的人都没见到,这实在太过冒险。”少爷有些气息不稳,倒不是不相信孙九芳的能耐,只是这世上城府深沉的恶人太多让人难以放心。
“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先生不去看他,淡淡说了一句算是解释得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了。”大先生站起身,背手向前绕出桌案,道:“都安排了,你和阿陶明儿天黑前,把你们和小辫儿的书信挑几封能用的,交给九芳。”
“明儿?”陶阳有些不敢相信,这才又多问了一遍。
倒不是觉得麻烦,只是赶得这么紧,那就意味着这盛京终是要变天了。
“后天一早我就要出发去天津了。”孙九芳解释;实在是天有不测风云,容不得他们再拖日子了。
只有一天,若不是陛下看得太紧,也不至于今天才看到书信,书文两句又是要与天争时的任务,难怪父亲这样沉重。
“好,你放心。”少爷郑重地点了点头承诺着。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三人行礼从书房告退,院门处分道儿东西。
陶阳一路念念叨叨地,像是仔细回忆着哪些书文值得挑出来一用。
“别魔怔了你。”少爷调侃道。
“诶!”像忽地想起了什么,陶阳猛一侧身,攥着少爷袖口,急道:“咱们去找师娘,她那里有好些书信都是上个月天津来的,一定有咱们要的!”
这正说着呢,当下握住少爷手腕儿就要往玫瑰园去了。
“你急什么啊!”
少爷有些无奈扶额,敢情这小子就是收拾他的时候最冷静了。
“陶云圣,今儿是咱们洞房花烛你知不知道?”
“一会儿见了师娘,说话小心些,别让她担心。”
“陶阳!你听没听!”
“你说师娘要是问起,咱们赖给师父怎么样?”
“去你的!那可是我爹!”
“赶紧的!你一会儿回去把锦盒儿里的书信收拾出来,我去师娘那!”
“你走你走!我自个儿去。”少爷气恼地甩开了他的手,抬脚便要走。
“好啦。”陶阳顿时笑了出来,眉目里的笑容和小时候使坏是一样样儿的。
“跟你睡那么多年了,花不花烛的哪有什么紧要的。”
是你就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为人知
师父交代的任务至关重要,孙九芳不敢耽误;昨儿夜里趁着夜色朦胧就赶回孙府了,进屋关门到今儿午时后也没见出来。
孩子看着乖巧懂事,说起话来也是有礼有度的;可这父母是最清楚,这孩子打小就是个死心眼,认准要做的事儿必定要做,虽说不争不抢但绝不碌碌无为。
这房门一关,他若不出来那就是任谁去劝都没有用的,谁来都不好使。
关了一夜,茶饭未进。
黄昏时,孙九芳终于在无数画纸中挑出了一张还算是稍稍满意的画作了。
遍地废纸,红墨渲染;一夜半日,不眠不休终于是凭借他的天赋,画出了一张足够以假乱真的王印印图来。
孙九芳嘴角微扬,仔细端详着画纸,心情正好还吹了吹纸上的红墨;无论字迹还是大小都与王印红章如出一辙,若非高手必定瞧不出当中偏差。
盛京城中有能者居多,但找出一个书法极好又聪慧机敏,还得深得先生信任的人可寥寥无几。
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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