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能这样结束,因为,除了陈生那里,她无处可去。
回家之前,她在琴室洗了脸。手指仍是微微颤抖地,在哭过之后,她只好深呼吸着,重新擦脸。
她画了个妆,妖娆的妆。她即将做的事需要勇气。
房门打开又合上,李希曼进屋,只有陈生卧室里亮着灯,她看见淡黄色的光线,像融化的芝士一样,从房间里漏出,漏出一整片,分外温暖的样子。
李希曼进了屋,陈生坐在床上吸烟,手里没有其他东西,手边一杯热茶。
李希曼走过去,陈生没有抬头,李希曼便坐在床边,靠近他的地方。
陈生那支烟正好烧到末端,炙热的烟尾被他暗灭在烟灰缸里,他伸手拿机上的茶。
茶杯触及他指尖,却往另一个方向飘远了。
陈生抬起头,李希曼手中拿着他的茶杯,看着他,扬起头喝了一口,两口。
陈生看见她颤动了两下的脖颈咽喉,她放下水杯了。陈生要拿起来喝,水杯却又飘走了。
他看了李希曼一眼,微微扬了眉毛末梢,“我不想和三十四岁的女人调情。”
李希曼听完也不生气,“你自己呢,你也不年轻了。”
“可我不怕被人抛弃。”陈生看了她笑不出来的脸色一眼,依旧是轻描淡写地,“怪只怪你把我当成可以永远赊账的便利店,是你蠢。”
陈生的脸偏向一边,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一点也没有留力气。
火辣辣的,说不出疼或是痒。
陈生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讲话过,她痛恨这刻薄的言语,刺穿她的自尊。
陈生也从来没有打她过,所以这一刻她愣得没了动作。
呆若木鸡,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吧,陈生心里想。
这一巴掌陈生也没有收着几分力,他看见李希曼吓得忘记了哭泣。
难道是自己表情太狰狞了么,陈生心里溜出一句,开口道,“如果你下次再动手,我还是会还回来,就像现在一样。”
陈生见她既不走,也不做其他反应,便关了灯躺在床上。
李希曼站起来,动了动。然后,他的脸上湿了,哗啦哗啦的,淋下来,带着茶叶,普洱茶叶一团一团掉在他脸上。
黑暗中陈生抹掉茶叶、笑了一瞬,李希曼看不见,陈生坐起身,扯着她的头发拉她到自己身上,李希曼惊叫着疼。
李希曼闭起了眼睛,害怕。
陈生的轻笑声在耳边回荡,“现在知道怕了?”
李希曼被他转身压在床板上,听见他说,“聪明一点,可以吗?”
李希曼伸手掰他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没有吭声。
陈生不就此放过她,“道歉。”
“不。”李希曼冷冷地,“陈生你彻底惹火我了。”
陈生仍抓着她的头发,没有用力也没有松手,“道歉。”
语气生冷得不像他陈生,李希曼终于肯承认,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就在陈生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我道歉,可以啊,”李希曼不顾被抓着头发带来的疼痛,改变姿势侧身一跨,面对面地坐到他腿上,“你得收回那张自说自话的东西。”
陈生有些惊讶,这对娇纵的李希曼而言,无非是服软了。李希曼定定地、死死地看着他,仿佛夜里的猫头鹰看着猎物。她还双手环上他脖子,十指相扣。
“不。”陈生回答得干脆,“婚,我们离定了。”
李希曼不肯松开还着他脖颈的手,窗外投进微光,白色纱帘遮挡去一半,陈生仍然看得见她微微颤抖地鼻翼和嘴唇。
她哭了。
陈生松开手,推开她,下床往书房去。
脚趾刚刚碰见微凉的地板,李希曼死死拉住他,像一只不肯认输的癞皮狗。
他站起来得弯着身子,干脆坐回床上。
李希曼开口了,差一点淹没在哭声了,“你想我怎样。”
过了十几秒,陈生说,“尽快找到下家。”
李希曼几乎破涕而笑,仿佛听了一个笑话,眼泪却止息不了,“我找下家,可以啊,很快就能找到。”李希曼说话时候自然中带一点撒娇味道,大约此时伤心极了,柔软的气态流露无遗,“你今天骂我,打我,还扯我头发。”
黑暗里她看不见陈生的神情,此时微微低着头,也没有心情窥探。陈生知道她已不是在试探自己了,陈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混蛋,可他会继续混蛋下去。
“那我也不必为你担心了,再钓一个男人上来,然后到他家去撒娇吧。”
陈生把她丢在黑暗里了。他听见背后传来咒骂声,歇斯底里的咒骂和不可抑制的哭泣,却没有再管她。
第二日清晨,陈生醒转的很早,李希曼依然睡在他的卧室,他静静看了一眼。洗漱完,径自离开了。
这一天陈生有琴课。
他们的房子在四楼,琴馆在三楼。
八点不到,陈生坐在琴室里,坐在他的琴边,轻搓了几根弦听音准,调试了七弦,稍稍调低些,再搓一次,无误后把琴室里其他琴一一调试,又往隔壁琴室调好了周老师上课用的琴,回到自己的琴桌前坐下。
下指于琴上,一曲酒狂悠悠响起。
这是今天初级班的曲子,虽然弹过千百遍,为防疏忽落得好笑,便重新温习几遍,顺便使自己渐入琴境。
奏到第三遍,最后一音落定于尘埃,飘散。悠扬之中,有一种写意。
余光看见了一个人,他偏过头去,门边的周老师得意地轻轻鼓掌,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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