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飘回到家门口,司南才反应过来,哦,刚刚那人说的是:“寻死的啊?真晦气!”
家里没有人,常健和司蓁都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出差了。
司南感觉有点渴,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只是喝到一半的时候心里突然犯恶心,都来不及去厕所,直接冲到厨房的洗水槽里就忍不住吐了。
一顿火锅吐的干干净净。
嘴里又苦又涩,司南收拾好厨房,打开冰箱,取了罐啤酒,同时往嘴里扔了一颗冰糖。
李念琴病了,很严重,有很大的可能会死。
如果她死了……司南喝干净最后一口,泄愤似的把易拉罐捏瘪了,扔进了书桌旁边的垃圾桶。
在生老病死面前,陈森的勇气还能剩下多少?司南不想想,也不敢想。
他拿起书桌上司蓁给他准备的留学资料,看了一会儿,头疼的像有个小人在他脑子里跳蹦床。
洗完澡,司南一边擦头发,一边定了明天一早的飞机票准备回学校。
他从没有这么想离开过。
这一次,是他先怕了。
司南一晚上没睡,收拾好不多的行李就坐地板上发呆,手边放着陈森送给他的那幅画。
就这样一直坐到天光破晓,他留下一张纸条放在客厅的餐桌上,然后就打车去了机场。飞机起飞的前一刻,司南给陈森发了条短信。
那条短信陈森一直到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才看见。他白天忙了一天准备转院的事,忙的饭都是关雁请了假从学校跑到医院盯着他一口一口吞下去的
短信内容不长,陈森却仿佛看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空着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随即像是再也不能忍受了似的,紧握成拳。
那短信说的是:
—我回学校了,你别不要我。
.
回学校已经三个月了,司南上课打工哪样都没耽误。他忙得脚不沾地,每时每刻都有事做,这些事就好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如果不赶紧完成,那剑说不定就会一挥而下。
他忙到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但他需要这种麻木的虚假的踏实感。
在这三个月里,他听说陈森带着他母亲北上来治病了,他没有中断学业,生活里好像只剩下医院和学校这两件事。
而这听说,却是从李子文那里听来的。
李子文找到他是在开学的一个月后,中间没了陈森在,两个人倒是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当然聊的内容也无外乎就是陈森的日常起居。
又过一月,李子文打电话过来跟他说陈森母亲的情况很不好,上个礼拜刚查出来多发肝转移,这个礼拜又查出来单发脑转移。
“他这两天吃不下饭,胃病犯了好几次了,这会儿都还吊着针呢,天天就跟病房里守着……学校那边请了长假,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李子文语气沉重。
打完电话,当天司南就去超市买了个电饭锅和保温饭盒回来,还买了一袋米和一盒鲜切鱼片回宿舍。寝室里剩下的那几个人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样,不知道他在玩哪出。
饭做好还得麻烦李子文带过去,司南心里过意不去,李子文却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只要他能吃下去我多跑两趟没什么,关键是……我怕伯母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他……我怕他撑不住。”
司南听到“撑不住”三个字手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随即勉强笑道:“不会的,还有我呢。”
李子文也笑:“也是,好歹还有你,等伯母的病稍微好点,你们……唉,只能慢慢从长计议了。”
司南话是说出口了,但他却不知道有他能干嘛?
李子文把保温饭盒交到陈森手上的时候,陈森愣了一下。打开,里面装的是热气腾腾的鱼片粥,香气很浓郁,直往人鼻孔里钻。
李子文没说这粥是哪来的,陈森也没问,只是好像突然又有了食欲似的,喝了个干干净净。
从那天起,司南除了上课打工之外的第三件事,就是整日捣鼓如何用电饭煲做出更多的花样。就连寝室里跟他不对付的韦智岩有一次都忍不住主动跟他搭讪道:“你以前是个厨子啊?”
只不过司南没理他就是了。
这一年北方的夏天格外的热,暑假司南没回家,而是以筹备雅思的借口留在了学校。中间关雁和许旭专程坐火车来了一趟,司南带着他们俩四处走了一圈,吃了些东西,拍了些照。
司南不知道是不是陈森,或者是许旭跟关雁说了什么,这次过来,关雁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竟然什么也没问,就好像去年寒假在火锅店里发生的一切只是司南自己的臆想似的。
三个人谁也没有提起陈森,一个礼拜过后,司南送走了关雁和许旭。
站在进站口目送两人离开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陈森这个人真的存在吗?还是说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如果存在,那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联系过他呢?
这么想着,司南心里突然涌上漫无边际的难过,胸口里像是有一大团撕心裂肺喧嚣着要破笼而出。他蹲在人来人往的进站口,看谁都不是自己想念的那个人。
世上人千千万,种种面,却没有一副眉眼是他熟悉的。
他终于忍不住落泪,为这烟火人间中无所适从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be ,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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