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掏出些碎银子,扔在桌上,喊了一声结账,就带着云南走出了酒楼。
再次回到邓殷两家所在的街道上,云西的心境已与之前发生了很大不同。
发生凶案之后,她先是一直颓废,一蹶不振。后来。又唯恐在绝食的殷三雨撑不住之前,找不出说服他的证据。万事又都陷在一团迷雾之中,找不到头绪,所以一颗心脏都是紧紧的悬在半空中的。
如今不仅安定了殷三雨,更找到了办案的方向,云西心中可谓是底气十足。
先是上前敲了邓宅的大门,没有任何人在,看来小六与何捕快们都还没有回来。
云西便放心的开始一户户走访四围其他邻居。
但是事情的进展,很不顺利,只要一提到出了人命的那晚,所有的人都三缄其口,绝不多谈一个字。
云西回望了云南一眼,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但是转头她又咬起牙关,强打起精神,敲起了最后一户人家的大门。
简陋的木门应声而开,露出一张老妇人的脸。
说是老妇人,其实也就四五十岁的年纪,只不过在明朝,女人四五十绝对称得上老了。
她满脸褶皱,皮肤黝黑,身量很宽,微微有些驼背,身着补丁摞补丁的灰色棉衣。
看到身着官服的云西与一身雪白的云南,浑浊而老迈的眼珠迟滞了一下,“二位大人,就是咱们滕县刑房的新人?”
云西略有些吃惊,但转瞬就有了主意,她露出一脸礼貌的灿烂微笑,拱了拱手,轻声细语的说道:“正是在下,敢问这位大嫂,我们想要去寻在邓家干活的王婶娘,”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暗了脸色,“不料邓家却突遭横祸,听说王婶娘之前家里突然有事,回了老家,可又不知道她老家在哪,可就犯了难。还请大嫂指点一二。”
一听说邓家惨案,那妇人脸上也是一阵哀戚,往外瞟了瞟邓家大门,抹着眼角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啊,我们这帮老邻居都知道,那邓家小娘子最是一个要强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多少个富商大户,想要把她娶回去。她那个心呀,连动都不动一丝丝儿的。只守着自己的儿子,指望着能给老邓家培养个好后生出来。没成想白日里就有这样的横祸砸中脑袋,真是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啊。”说着,她还双手合十的念起阿弥陀佛来。
云西见那老妇人跑题跑得没边没影的,不仅没有恼,心里面还反而高兴起来。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那殷家的事,您肯定也是知道的了?”
老妇人又叹了一口气,“都是邻里邻居的,有啥不知道的?说起这个殷捕头——”
“老婆子!”
老妇人话正说到一半,就被从里屋传来的一个男人不满的声音骤然打断。
老妇人条件反射般的回头看了看糊着泛黄窗纸的正房,不觉竟打了个寒战,忙捂住嘴巴,目光躲闪,胆怯的朝着云西说道:“这里面的事,俺们平民小百姓就真不知道,女差官啊,您再问问别人家,俺还急着回去做饭呢,灶台还煮着东西呢。”
说完她两手搭在木门上,就要关门大吉。
云西及时伸出手,挡在了门缝间,她目光诚恳的说道:“大嫂,别的我都不多问,就想问问王婶娘的老家在哪?”
这时从里院中又传来那个男人不耐烦粗鲁的叫骂声。
老妇人一脸惊惧,“女差官啊,俺就是个妇道人家,俺啥也不知道啊。”
云西用力扳住门扇,急急解释道:“我问你的并不是什么案情,平日里就属你与王婶娘最要好,我只想去乡下通知一下王婶娘,说了地址,我自然就走!”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结结巴巴的告诉了云西,她想要的地址。
柳家庄,也是滕县地界,距离县城,也算不上多远。
得到答案,云西这才放开了手,离开此处,与云南一起又走回了邓家门口。
这时已经回来了两三个小捕快。
“小六找到了吗?”一看有捕快回来,云西立刻上前,急急追问。
那个小捕快一脸愧色,低着头小声回道:“没,何捕头说先让俺们回来守灵,还说他们一定会将小六找回来,让书吏您别担心。”
云西失望的点点头,“好吧,我们先回衙门。记得有情况第一时间来找我。”
云西又细细嘱咐了一遍,才跟着云南上马离开。
没走几步,却见云南迟疑的拉停了马匹,伫立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央。眼见就要堵了一路的秩序,云西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往旁边走去。
“云南,你怎么了?”
拉走了云南,恢复了道路秩序,云西疑惑的望着云南。
云南恍然抬起头,望着云西,目光惊疑不定,怔怔说道,“你不觉得王婶娘的老家,柳家庄,耳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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