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干嘛拖我下水?”我看着身旁的沈佳仪。
“你需要好好打坐一下。”沈佳仪正经八百地回应。
差点忘了,这位我喜欢的女孩,可是证严法师的校园代言人啊!
“那老师就拜托你们罗!”周老师欣慰地笑笑,抱着书本离去。
就这样,善良的沈佳仪决定把属于十六岁的美丽夏天,献给木鱼与念经,还有天杀的近百位“高拐”的小朋友。
而我,不,不只我——阿和、谢孟学、杜信贤、许哲魁、廖英宏等一大堆心怀鬼胎的朋友,也因为沈佳仪的因素,全都热情洋溢地担任儿童佛学夏令营的领队(混蛋!有没有这么有爱心啊!)。
而许博淳这样无害的战友也被我拖去,见证一场乱七八糟的爱情对决。
写到这里还真是汗颜。
我也想要谈点流行感重的爱情,例如参加拳击社跟拳王情敌苦苦互殴分出高下,或是参加棒球社与王牌投手情敌来个两好三坏的关键对决。但无可奈何,我终究得嗅着喜欢女生的身影,眼巴巴跟着沈佳仪来到木鱼声不绝于耳的佛学夏令营。超ku。
表面上是热爱小朋友,实际上是为了争夺爱情,我们一群人来到山上,换上了信愿行小老师的制服。每个人大约要带十个小朋友,女生五小队,男生五小队,活动的内容一律跟佛学有关。
而我跟沈佳仪各自带男女生的第一小队,是队员年纪最小的队伍,小鬼头平均在国小二年级以下。小鬼头在每个年龄层会的把戏各有不同,并不是年岁越小就越好唬弄,小鬼一旦硬卢起来、或因想家而嚎啕大哭,往往都让我超想示范过肩摔的神技。
“柯景腾,不可以欺负小朋友。”沈佳仪瞪着我。
“我哪有,我只是在训练他们勇敢。”我常常这么回嘴。
每天凌晨四点半,我们就得盥洗完毕,穿上黑色的海青,带着小朋友到大殿上念经,等吃早斋。
所有人手中捧着写好注音符号的经文本,男生女生昏昏欲睡地分站大殿两旁,一遍又一遍念着“佛说阿弥陀经”、“往生咒”等等。有的小朋友根本就站着睡,我时不时得分神注意、惦个步过去狂巴小朋友的头,以免小朋友做恶梦惊醒,会重心不稳跌倒。
由于都是带男女第一小队,念经的时候我对面站着沈佳仪,两人隔着三公尺,拿着经文大声读颂。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思考我这辈子是否真能追到沈佳仪这个大问题,所以我只是嘴巴张开假装有在读经,眼睛却看着高我三公分的沈佳仪发愣。
沈佳仪尽管个性再怎么成熟,也抵受不住一大清早爬起来念经的身体疲倦,捧着经文的她,眼皮时而沉重,时而索性阖上休憩,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真是颟顸可爱。
“?”我往旁偷偷观察。
站在身旁念诵经文的小队长阿和,同样时不时偷看沈佳仪,更过去的谢孟学、许哲魁等人也同样分神窥看沈佳仪偷睡觉的模样,个个若有所思。只有我唯一的无害伙伴许博淳,心无旁骛地阖眼睡觉。
“唉,我怎么会跑来这里念经?”我苦笑,肚子好饿好饿。
经念完后,接着是五体投地膜拜,用鼻子跟额头亲吻蒲团数十次。最后开始“跑香”,用没吃早餐、血糖很低、随时都会昏倒的脆弱身体在大殿上绕着跑来跑去。此时别说我们,有些娇贵的小朋友跑着跑着,竟放声大哭了出来。
直到案头上的香烧完了,整个早斋前的“仪式”才宣告结束。
放饭前,大家恍恍惚惚坐在长椅上,听道场住持用字字珠玑的珍惜语调,缓缓道来一个又一个佛教生活小故事。真正开动的时候,所有人早就饿过了头,没了食欲,只剩下兀自空空荡荡的肚皮。
“柯景腾,我觉得这种爱情真的是很不健康。而且还拖累一大堆人。”许博淳看着碗里毫无味道的素菜,叹气。
“你以为我想这样?要是大家说好都不来,就只沈佳仪一个人来,我也不会跑到这种法喜充满的地方学念咒。他妈的我又不打怪。”我啃着干干的饭,很想哭。
就当作,做功德好了?
佛学营历时七天,还有得熬。
上课的时候,有严肃的讲师压阵(差不多就是传说中法力高强的僧侣,秘技是惩罚小鬼头独自在大殿上磕头念佛上百次,轻惹不得),我们当领队的大哥哥大姐姐,只要好好维持小鬼头秩序即可。
课堂与课堂中间的下课时间,才是领队与小鬼头的拉锯战斗。
明白人都知道,一个男生与“小孩子”的相处情形,在一个女孩的心中是极其重要的“个性写照”,决定女孩给这位男孩高分或低分。然而标准答案只有一个:我很喜欢小孩子。
在这个纲领下,每个喜欢沈佳仪的人都各有自己诠释“我很喜欢小孩子”的方式。沈佳仪全都看在眼底。
信愿行道场位在小山坡上,下课时上百小朋友可以选择在上千坪的坡地上奔跑浪费体力,或是待在道场的露天教室大吼大叫。有的是地方。
“我最崇拜阿和哥哥了,我长大以后也要像阿和哥哥一样懂很多!”下课时,阿和的身边总是充满了小鬼头的赞叹与欢呼。
阿和总是巧妙地,将这些喝彩带到沈佳仪周遭,让最受女小鬼头欢迎的沈佳仪注意到他对小朋友很有一套。而沈佳仪,也总是很配合地对阿和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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