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猎儿才九岁。
回到西北军营地之后,狼群还又守了整整两年才渐渐散去。
猎儿找回来了,父王却不肯见一眼。
那两年,猎儿关在营里,父王总是远远地在中军帐里站着、听着,时常夜半时还在要酒,却从没有过去见过猎儿一面。
猎儿每一点变化他都会说给父王听。
猎儿今天亲手烤了熟肉吃,没有吃生。猎儿今天偷偷地去摸了弓箭。猎儿今天捉了一条蛇,剥出了蛇胆,生吞了。猎儿今天偷跑出去,不过天黑时又回来了。猎儿今天张嘴好像要说话。猎儿叫了我一声“喂”。猎儿会说话了。猎儿今天……
父王总是安静地听,听完之后继续做自己的事。他以为,父王是心累了,或者是伤心太过。如此两年,直到那一天。
那天早上,他巡营完毕,正要陪父王用早膳,忽见父王迈向桌案的步子猛地一僵。紧接着就听到军帐门口卫兵喝令止步的声音。不等他做出反应,就听噗通噗通几声,卫兵被揍翻,帐门一掀,猎儿走了进来。
卫兵惶恐地跟进来请罪,拓跋宏看了一眼父王僵直的背影,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父王不回头,他也不敢吭声,中军帐里很安静。
猎儿左看右看,在帐子里看了一遍,最后直直地指着父王的背影,问他:“阿爹,他们说我爷爷是这里的统帅,是不是他?”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答一声是。
猎儿忽然便怒了,跺脚道:“你骗人!”然后风一般地冲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踏入过父王的中军帐,也再没有提过祖父的话题。
而父王,也就第二天提了一句“该让他娘见见了”,再没有提过一句。
之前最亲近的祖孙俩,回来后仅仅见了那么一面。而那一面甚至都算不上见了,猎儿看到的还仅仅是个背影。父王则干脆就没回头。
如今,猎儿的事儿正经八百地呈上了父王的案头。父王他,会怎么做?
李孚如和拓跋涵在辕门口接到镇北王回话的时候,都愣了愣。
镇北王让人传出来的原话是:“所有相关人等回王府等候,今夜掌灯时见。”
第21章 王爷回府
王爷一年半载也不见得回府一次。突然传话说当夜要回府,王府上上下下一通忙乱。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紧了紧皮,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莫名地就觉得兴奋和紧张。
就连孙氏也开始有些忐忑。
这件事上,她的态度是有些失去公心的。原本以为公公不会太在意,没想到竟至于他要亲自回府处理这件事。
这毫无疑问是说她处理得不好了。
嫁进来这么久,丈夫敬重、公公放权、儿子们孝顺,她也自认持家有方,从没有给王府拖过后腿。没有婆婆,也就代表没有人挑剔她,但她从没有因此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二十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忐忑,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的儿子,她是真的心疼。再给她一次机会,可能她还是会这么做。
心烦意乱地来到前院,想提前提醒提醒儿子,见到祖父要注意言辞和礼仪,进了儿子的院子,却发现人根本就不在。
“人呢?”心烦的时候最不能见到意外,孙氏的语气是愠怒的。
小厮噗通跪在地上,都快急哭了。他也想知道他家公子带着溪桑小小姐去哪儿了,可他找不到啊!
孙氏的脸都黑了。一刻钟后,整个王府的人开始鸡飞狗跳地找人。但,没找到。
王爷回府的时候,孙氏和拓跋涵带着丫鬟仆妇和管家在大门口迎候。孙氏请安的时候羞愧得语声哽咽,头都没敢抬。
带着儿子跟着父亲一起回府的拓跋宏一听两个小的跑了,脸一下子就黑了:“郡守府那边呢?”
孙氏眼中含泪地抬头看了丈夫一眼,无奈回禀道:“李大人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到了,同来的还有孩子的母亲,此刻正在前厅奉茶。”
这下子,就连拓跋宏身后的拓拔谨都觉得不妙了。王府召了人家孩子的娘和舅舅过来解决孩子的问题,结果三弟带着孩子跑了!
先是李孚如为了保境安民,丢了孩子,然后自家弟弟救了人家孩子。如此本来两厢都是佳话,再好也没有了。可怎么后势的走向就越来越脱线了呢?
府里的事都是二弟帮着母亲处理的,这么大的人了,干什么吃的?拓拔谨不满地看向拓跋涵。
拓跋涵接收到大哥责备的目光,委屈地缩了缩脖子。连母亲都管不住三弟,他有什么办法?他已经尽力了好吗?
低沉压抑的气氛里,镇北王苍老的声音显得分外平静:“进去吧。”
拓跋氏在此建府百年,王府的面积比起后世一整个县城还只大不小。倒不是房子多到无数,而是其中各种景观、山水、湖泊样样俱全。
其中尤属王爷独居的前庭主院最为疏朗壮阔、景致独特。主院两侧又有两处偏院,其中一处正是拓跋猎年幼时王爷为其布置的居所。
一行人入了府,各自到自己的院子稍事清理休息,换了回府待客的装束,然后匆匆来到主院的前厅,正式会客。
下人们都被遣了下去。镇北王高居主位,拓跋宏、拓拔谨、拓跋涵坐在他的左手,李孚如、百里芸的母亲李氏坐在右手。李氏情绪看起来很激动,孙氏主动陪坐在李氏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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