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翻了个白眼,一幅无语的表情,毫无歉疚之意,什么也没说,作势就要关门。吕微见她不配合的态度,更加恼火,懒得跟她讲理,用手抵着门,面无表情地说:“请你马上关掉水龙头,拖干净你家地上的水。”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妇人不乐意了,尖着嗓子嚷道,“我在我自己家洗东西,关你什么事?”
吕微冷笑:“你要是不关水龙头,再下楼把我家收拾干净,我会马上报警。”
妇人瞪大眼睛:“我看你是故意上来讹我的吧?你家滴水那是你自己家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拿报警吓唬我,就算警察来了,我也不怕!”
说完以后,她不客气地拂开吕微的手,把门重重关上。
吕微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再费神敲门了,直接下楼找出手机打算报警。
屏幕刚亮,手机铃声随之响起,是她的父亲吕正群打来的。
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心情更加烦躁,本来不想接听,可无奈铃声一直持续,她只好不情愿地接起来。
“什么事?”她的声音保持一贯的冷淡。
吕正群也并不热情,同样冷淡地说:“你弟弟的生活费要按时打给他,不要忘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她正要挂电话,他又说:“你弟弟跟你离得近,你不要只顾着自己,要多抽时间去学校看看他,留意他的生活,叫他不要学坏了。”
以前接到父亲的电话,她尽管不高兴,也会敷衍地听完,但是这一次或许是被楼上蛮不讲理的妇人气到了,她对他的老调重弹再也提不起兴趣应付,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吕凡是我弟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比谁都爱他,请不要再假惺惺地打电话提醒我什么。还有,吕凡跟你不一样,他懂事,能分得清对错和善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需要你来教育。”
挂断电话以后,她的眼睛酸涩难忍,站在狭小的客厅里,只想不管不顾地尖叫,顾及到影响不好,到底还是咬牙忍住了,不过也没了再去报警的心情。
大概她的话多少震慑住了楼上的妇人,天花板不再往下滴水。她拿来拖把拖干净地板,再拿干毛巾去擦墙面,好在卧室朝南,阳光充足,应该很快就能晒干。
收拾完了卧室,她又去收拾卫生间,忙完以后,已经九点十分了。咖啡馆每天上午十点开始营业,她一般会提前一个半小时到,李非敏上午一般有课,不会去咖啡馆,所以她必须去早一点儿,做好营业前的一切准备工作。看看时间,她不敢再耽误,换了衣服,匆匆骑车去了red咖啡馆。
她停好自行车,疾步往店里走,只见咖啡馆的台阶下停着一辆某快递公司的车,一名快递员在往店里搬箱子。
她走进去,红姐正一手提着长裙的裙摆,从二楼下来。
“红姐,你买了什么呀?”
“小隔间里的沙发坐着不舒服,我重新买了一个。”
二楼左边靠近楼梯的位置,有一个面积不大的隔间,是红姐平时用来休息的地方,偶尔疲惫的时候,吕微也会进去打一个盹。
送走快递员以后,红姐去二楼收拾,吕微套上橙色的围裙,先仔细清洗咖啡机,然后去各个卡座摆正桌布。
地面和窗玻璃非常干净,看来红姐早上擦过了。
吕微伸展了一下双臂,拿上水壶给盆栽雏菊浇水,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红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接过她手中的水壶,弯腰去给放在地上的栀子花盆栽洒水。晶莹的水珠在绿叶和白色的花瓣上跳跃,往下流淌,拖出一条条弯曲的细小水流,栀子花静静绽放,淡而清新的香气沁人心脾。
“你看起来好像不大开心。”
吕微用指尖拨弄着花瓣:“没什么,就是住我楼上的人用水不注意,渗到我家里了,跟人理论了几句。”
“吵赢了吗?”
吕微讪笑:“还行吧,应该算赢了吧。”
“那就好,不过说真的,你还是换一个条件好一点儿的地方住吧,我可以托人帮你找房子。”
“不用啦,红姐,”吕微摆手,“你帮了我很多,不用为我麻烦了。我住的地方离咖啡馆近,交通方便,租金也很合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住习惯了,不想花时间搬家,费心思重新布置。”
红姐沉默片刻,冷不丁地又问:“还有呢?”
吕微哑然,红姐的观察力向来敏锐,也了解一些她的家事,她知道自己没必要掩饰,想到早上的那一通电话,不免感到些许抑郁和烦躁。
“我爸早上给我打了电话,我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他,叫他不要管我和吕凡的事。”
红姐凝视着她,用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口吻说:“讽刺了他以后,你的心情有稍微变好一点儿吗?还是更加讨厌他。”
“我不知道,”吕微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再也忍受不了听到他的声音,想叫他离我远点儿。每次他打电话给我,我都会第一时间想起妈妈。我之前以为我已经习惯了,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是麻木的,可事实上,只要一想起他,我就觉得愤怒,还有一种理不清的罪恶感,觉得背叛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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