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讷罕:“季庄主既然是清锋派弟子,为何你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清锋派养了季琅北十年,总不至于养了个白眼狼吧?何况□□英年早逝后承了帝位的乃是其胞弟,如白鹿山庄一般曾与□□交情深厚的江湖势力自那之后便低调至今。
云即摸了摸鼻子避而不答,慕千白仿佛没听见。秋唯简若有所思。
然而第三天,季琅北出事了。
据说是他独身一人去了后山往日闭关修炼之地,不料那里早有人等着守株待兔。亏得季琅北反应敏捷,只是受了轻伤,可惜的是,没能看清对方是谁便让人逃了。
清锋派的掌门长老皆是震惊,立即下令彻查全门。弟子们都有些惶惶----能预先设伏的必是清锋派的人,可又是谁居心叵测,在这当口对季琅北出手?
搜查的人来到慕千白所在小院时,云即也在。他瞧着冠冕fēng_liú走来的那个熟悉身影,神色有一丝愤懑。
“千白师姐,云即师弟。”季琅北打了个招呼,面上犹带笑,似故人归来,一解风尘苦。慕千白深深地看了季琅北一眼,道:“师弟有伤在身,何必如此操劳?”季琅北目光温暖:“师姐放心,已经好多了。”瞧着一派言笑晏晏。
季琅北目光一转,落到角落里的秋唯简身上,透着一丝尖锐:“这位姑娘看着面生,是新来的师妹?”
秋唯简不知该不该应,倒是云即心有不快,抢先作答:“唯简两个月前才来,她身上有伤,一直在我这里休养。”闻言,秋唯简不由得垂下眼,显示出乖顺无害的样子。季琅北淡淡道了一句“原来如此”,不再多问。
是夜,月黑风高。
季琅北合衣坐在案前,于灯下静静看书。
窗棱轻响,光影一闪,一个人影便悄无声息地潜行过来。
“养伤养得可舒服?”季琅北头也不回,面目温润着,语气却凉飕飕的。那人影走到光下,乖乖跪坐在他身侧,期期艾艾:“这不是……怕漏了马脚嘛……”抬起头来,一张莹白秀气的脸,正是几个时辰前与他素不相识的秋唯简。
季琅北顺手抄起书敲了敲她的脑袋,不客气道:“漏马脚?我看你倒是入戏入得不想出来了。”
秋唯简觉得挺委屈。让她来的是他,如今又怪她演戏演得□□逸,这不是为难人嘛?再想到今日季琅北与慕千白相见的情形,她越发无言以对。季琅北见她神色猜出七八分,淡淡道:“你不必觉得内疚。慕师姐生性淡泊,唯有她这里能让你安然住下。只是我不愿将她牵扯进这些是非中,故而要你瞒着她。”
秋唯简心中叹了口气。
她对慕千白所说的经历虚实参半。实则重病在身的人正是季仲平,而她则是流落街头时被归家的季琅北带回白鹿山庄,成了季琅北的左膀右臂。季仲平病得蹊跷,死得蹊跷,季琅北将整个白鹿山庄从里到外捋了一番,得到的蛛丝马迹却指向千里之外。秋唯简千里迢迢从江南来到这里,为的就是配合季琅北解开这蹊跷。
只是秋唯简本该在慕千白院中低调办事,不知季公子今日怎么就改了主意,要她深夜特地过来一趟。
正暗自思索,后背忽而覆上一片温暖。季琅北从身后抱着她,微凉的额抵在她肩上。
“唯简,我师姐师弟如何?”季琅北低低开口。
暗香浮动,秋唯简心头落了一片雪,零落成泥。她想起四季如春的故里,扣着身后少年的腕,笑了:“慕师姐和云师兄,都是很温柔的人。”
次日,秋唯简替慕千白将一份试验资料送到掌门处,还等着掌门示下,殿外弟子忽然匆匆来报。秋唯简认出这似乎是下山采买的弟子,观掌门神情,颇为自觉地先行告退了。
山下怕是又起风波……
秋唯简寻思着要再去见一见季琅北----她心中有事,没注意,猝不及防被人拽住,抬头一看,却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女子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她的耳膜:“秋唯简!你这叛徒!居然躲在清锋派!”
那引路的清锋派弟子愕然。
季琅北得到消息赶到议事堂时,掌门与各位长老均已到场。
陌生的少女伏在地上痛哭,她身侧,秋唯简站得僵硬笔直,唇线紧抿,目光麻木冰凉。
那女子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数月前,避世宗门忘尘谷遭宵小设计,谷中门人死伤惨重,幸得几位前辈拼死支撑,将几位弟子送出谷中求援,如今谷中之人生死不明。
二,自称平头百姓的秋唯简曾是忘尘谷长老路遇之自小教养长大的关门弟子,亦是令忘尘谷遇害的叛徒。
“你这妖女……”女子一边哭一边骂,“你生来便狠毒,五岁杀父害母,路前辈好心收你为徒,同门怜你孤苦,你却恩将仇报,杀害同门,叛出师门!你这种不仁不义无耻之徒,居然还有脸站在这里!”
数十道目光齐齐落在秋唯简身上。
殿中寂寂,只闻女子隐忍的呜咽。
良久,秋唯简低声开口:“我确实,曾是忘尘谷弟子。”一语落,再无后话。
慕千白走上前,执起秋唯简的手,目光温软地看着她:“唯简,当年之事,可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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