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轻时候的父亲,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柔情。
“爹。”
“爹……”
景宁喊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上辈子,和父亲彻底决裂,父亲每次看到她都是愤怒和厌恶,每次她叫‘爹’的时候,父亲都是冷着脸道‘不要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再到后来,父亲干脆避而不见了。
直到死,她都未曾见到父亲一面。
能趴在父亲的怀里撒娇,这种感觉真好。
郑安宴愣了一下,看着可人的女儿,心有些软,但是想到之前的事,脸就板了起来。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不是有了情郎就忘了爹吗?还来看爹这个老东西做甚?”
景宁的眼泪疯狂地流了下来,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肩膀。
郑安宴捧着她的小脸,小脸红彤彤的,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泪水,心一下软了。
“爹,对不起,是女儿魔怔了。爹在女儿的心里是最重要的。爹,景宁不要嫁人,一直陪在爹的身边怎么样?”
郑安宴看着她小脸哭得眼眶红红的,心疼极了,连忙用手帕去擦她的眼泪。
“傻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呢?”
“女儿就想陪着爹,爹,女儿刚去厨房盛了父亲最喜欢的羹汤。爹喝了,就原谅女儿吧。”郑景宁捧着羹汤,直接跪在了郑安宴的面前。
这一跪,是为她上辈子的不懂事,这辈子,她肯定会好好孝顺父亲的。
郑安宴吓了一跳:“罢了罢了,为父原谅你了,快起来。”
郑安宴心里最后一丝芥蒂都消失了,父女哪有隔夜仇,更何况女儿知错了,还这般诚心道歉,他哪还会再计较?
这父女情深的样子,落在杨氏的眼里,就像一根刺。
她怎么也想不通郑景宁不是去会情郎,而是来见自己的父亲。
她做的那些事,都白费了吗?
景宁突然转过头,看了杨氏一眼。
杨氏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薄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材,面上抹着淡妆,明眸皓齿,风韵动人,只是眉目之间带着一些算计,有些小家子气。
在她和父亲关系决裂的路上,一直是郑休宁的母亲杨氏在推波助澜。
杨氏这人并不简单。
父亲是在扬州任职的时候认识杨氏的,彼时,母亲有旧疾,没有陪同前往,杨氏是商户女,和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对父亲有些爱慕,不知怎么就爬上了父亲的床。
父亲归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回来杨氏,和母亲依旧恩爱如常。母亲去世后,父亲并未续弦。直到两年前,杨氏带着郑休宁找上了门。
或许是心存愧疚,或许是觉得丞相府该有一个女主人了,父亲便有意将杨氏抬进门。
只是在父亲心中,景宁一直是排在第一位的,在这之前,便问了景宁的意见。景宁若是不愿,杨氏和郑休宁都进不了门。
母亲去世的时候,景宁年纪尚幼,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爱意,杨氏在府中待了一段时间,对她很好。
景宁看着她们孤儿寡母,便点了头,却没想到引了豺狼进来。
前世,她懵懵懂懂的,一直觉得杨氏对自己好,郑休宁和她亲厚,直到她被打入冷宫,才一点点回味出来。
杨氏看似对她好,其实一直在挑拨她和父亲的关系。
比如赵郢的信笺为何还能送到她的手里呢?
当然是杨氏的帮助了。
她既然重生归来了,就不能让杨氏好过。
“姨娘是不想景宁来看父亲吗?”景宁眨着天真的眼眸,看着杨氏。
杨氏吓了一跳:“怎么会?”
“景宁一进来,姨娘就一直瞪着景宁,景宁还以为姨娘不喜欢景宁了呢。”景宁一派天真无邪道。
郑安宴板着脸道:“景宁,你姨娘一直在担心呢,怎么会不喜欢你?”
景宁垂下了眼眸。
此时,杨氏掌管着郑府后院,深得父亲信任,又讨得老太太的喜欢,她要是直接说自己死后归来,揭露杨氏的真面目,是没有人相信她的。
来日方长,她会一点一点揭开杨氏这张皮的。
景宁抬起头,小脸上带着一丝娇憨:“景宁和姨娘开玩笑的,姨娘别生气好不好?”
……
酒楼二楼。
少年站在窗旁。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袖口处绘着云纹,腰上系着金丝腰带,身形高大挺拔,浓眉,眼眸深邃,棱角还未完全长开,但是已经俊美非凡,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盯着一个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金钗,不知道握了多久,那金钗已经带上了他的体温。
赵郢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闪过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那张小脸撞在自己的胸口上,赵郢忍不住伸手摸摸。笑的时候微憨,就连吸着鼻子的动作都那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抱进怀里揉揉。
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亮晶晶的,赵郢相信她也是喜欢自己的,故意落下这金钗不是暗示他继续见面吗?
赵郢的心像是开了花,一想到就甜滋滋的,几乎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每一刻的等待都是煎熬,但是也充满期待。
赵郢熬夜完成了太傅的功课,提前一个时辰就等在这里。
但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她依旧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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