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什么都不知道!”少年周光璟忽然暴怒地一把推开楚策,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竟将楚策推得连连倒退几步,“你知道师父师叔是怎么惨死的吗?你知道我是怎么逃出火海的吗?你知道我受了多重的伤吗?”他撩起衣摆,腹上胸上的皮肤几乎全被烧没了,露出鲜红的血肉,转过身,后背亦是如此,“我一开始连睡觉都睡不了,一躺下,剧痛不说,稍一会儿肉就和床单黏在一起了,强行分离,就会扯掉一层肉,坐又坐不住,只能整夜整夜地站着。每天灌无数的汤药,涂无数的药膏,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又奇痒无比,连抓都不能抓,一抓就会抓掉一层血痂。整一年,我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不能见人,只有百里孤灯会来,给我送饭换药,但他从来不给我照镜子,我知道自己大概是变丑了,烧成这个样子,跟鬼能有什么区别?我第一次出门,就把一个侍女吓得扔了手里的东西就跑,我走到水边一看,才知道牛头马面都比我好看许多,起码人家的皮相是完整的。”他凄苦地笑起来,牵扯了身上的伤口,血将原本便褴褛的衣衫印湿,“后来百里孤灯问我要不要换皮,我一口便答应了,他说这会很疼,我心想哪里还会比我一开始还疼的?直到换皮开始,我才知道原来换皮真的更疼,我又是怎么咬牙忍下来的,你知不知道?重伤终愈,我的功夫落了近两年,我吃了多少苦头才能与你比肩,你又知不知道?”
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敢说喜欢我?”
楚策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将他孱弱消瘦的身体搂入怀里,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以后会竭尽所能好好补偿你。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是真的喜欢你。”说完,无妄剑光一闪,剑锋横过眼前此人的咽喉。
捂住口鼻后退几步,楚策冷眼看着齑粉尘埃落定。幻象由心魔所生,几无丝毫破绽,周光璟的劫难是他多年来的噩梦,所幸,噩梦做得多了,总会清醒。
“阿策!”
楚策一转身,就看见周光璟朝他飞奔而来,扑了个满怀,关切而焦急地问:“你没事吧?”楚策把人搂紧了,凑到脸颊上亲了亲,“我没事。”侧眼看到地上不知何时碎成木屑的木偶,“这两个东西怎么了?”
周光璟说:“我刚才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察觉到是这两个木偶搞的鬼,就打碎了。”奖励似的拍拍周光璟的屁股,楚策道:“干得好。”周光璟毫不客气地摸了回去,“你也不错。”
两人都默契地没问对方刚才经历了什么,手牵手继续往前走,走了许久,眼前又是一扇门,楚策丝毫不珍惜古物,一脚踹去,门却纹丝不动。
周光璟道:“这门够牢啊,质量比咱们现在的门好多了,你都踹不开。”说着,自己也飞起一脚,踢了一脚,门没开却疼得自己呲牙咧嘴,抱着脚直叫唤,“这哪里是扇门呐?这分明就是一扇墙!”
楚策伸手在门上细细摸索了一会儿,道:“这扇门是画上去的。”扭头对周光璟道:“这确实是一面墙。”
作者有话要说: 光璟切开来其实是黑的,宝贝儿们猜到了吗 _(:3 」∠)_
☆、长相思(四)
话音刚落,墙中忽然传来一声机括运转的闷响,楚策心中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朝下跌去。站在他身旁的周光璟也未能幸免,跟着摔了下去,惊叫还憋在嗓子里,腰忽然被一只手搂住了,“光璟你没事吧?”楚策焦急地问。周光璟默了默,道:“阿策,我觉得你应该过会儿再问,我们现在还没摔到地上呢。”腰上骤然一紧,下坠的力道瞬间停止,楚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们大概摔不着了。”
周光璟抬头望去,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用尽目力也只能看到楚策的大概轮廓,“你怎么停下来的?忽然成仙了?”楚策道:“要是成仙这么容易,地上的神仙就跟街边的狗一样多了。”身子被抱着往上升,周光璟忍不住抓紧了楚策,直到屁股捱上了实物,才略微放松了些,往坐着的地方摸了摸,触感颇奇怪,“这是什么?”
一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楚策也摸索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是一棵树。”
“树?”周光璟诧异道:“我们在墓里折腾半天跌下来结果跌到了一棵树上?”顿了顿,气愤道:“如果镇国王的棺椁不在这棵树上我不服!”
“……我看到镇国王了。”
“真的在树上?”周光璟一个激灵,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跟个死人一起挂在一棵树上,实在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经历。
“不是,”楚策抬起手朝某处指去,“在那里。”
周光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立即怔住了。
他们当真跌到了一棵巨大的枯树上,而与这棵树相对的,是一座晶莹的玉台,而玉台上隐约躺了两个人,与他们相隔近百丈。“阿……阿策……”周光璟后知后觉支支吾吾地道:“怎么突然亮起来了?”楚策默了默,“我也不知道。”
树底下,直至那座玉台旁,忽然亮起了无数幽蓝的荧光,将这原本漆黑的地底照得如同璀璨银河。这场景本该是无比唯美的,周光璟却不知怎的感到一丝诡异,眼角余光瞟见,树底下一点原本静止不动的蓝光忽然朝他们飘了上来,这棵树百年未见天光,早已枯萎了,树叶凋零已尽,徒留光秃秃的枝干,但仍有数十丈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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