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韦见到明台的瞬间,就觉他的脸跟梅长苏的重叠了,两世的种种记忆一齐涌了上来,激得他胸口气血翻腾,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从紧咬着的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崔叔……崔叔死了……”
这句话仿佛是某个闸门,他才说完,眼泪就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方孟韦两手攥成拳,用尽全身气力压抑着随时要喷薄而出的悲痛。明台看着他颤抖的身体和通红的眼眶,心里仿佛是被鞭子狠狠的抽了一顿,来不及多想就一把将孟韦抱住。
他可真瘦啊!
明台抱着这个瘦得硌手的青年,隔着衬衫都能摸到他的嶙峋的骨。再被他抱住的瞬间,孟韦明显的僵了一下,而后身体就慢慢放松下来,头贴着他的颈缓缓埋进他肩窝。
“……他那时就知道自己要死……我却没有察觉到……”
“……我说过要拼了命保他……”
“他最后……还是叫我照顾好父亲……”
方孟韦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哭腔。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明台很快就摸清楚了大致的来龙去脉。他没有见过崔中石,只偶尔从孟韦的言谈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寥寥数语,却能看出他对此人的信任和依赖。
他温言劝慰:“孟韦,这不怪你。他应当是受党内的派系斗争牵连,就算你把送他到上海,他们一样会通过别的途径杀他。你不用太过自责。”
方孟韦闻言只是沉默,明台却不知道,他这是借了崔叔的由头,将两辈子的伤心全哭了出来。
明台也跟着沉默了。在痛失至亲好友的痛苦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能化解悲痛的唯有时间。
对于这一点,他不能更懂。因此,他沉默着紧紧的抱住方孟韦年轻又单薄的身体,希望借此传递给他少许安慰。眼泪是温热的,心脏也还在跳动,其实,在这个时代,除了欢笑,有时候悲伤和愤怒也是生命鲜活存在的证明。
他肩膀早已被泪水浸湿,然而孟韦哭声却几乎轻不可闻。
已经哭到脱力了吗?明台终究还是担心,又试着喊他。
可方孟韦就像已经魔怔一般,既不动作也不回答,只是将垂在身侧的双拳握得越发紧了,指关节都已经攥到发白。难过成这样,却还在克制吗……明台心疼的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低头劝他:“哭出声来吧,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不会笑你。”
话几乎是贴着他耳朵说的,温热的呼吸羽毛一样拂过耳尖,又从侧脸滑过最后落在他颈窝里。耳鬓厮磨,就好像他们曾经那样。方孟韦心头一热,这是上天给他的礼物吗?斗转星移,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变了,他却又找回了那个人?!
他心如擂鼓,内心深处有个无比欢快的声音在叫嚣着,提醒着他那个曾经最耀眼的少年又回到他身边来了!他的弟弟,他的挚友,他的……挚爱……
然而那个声音叫嚣的越是欢畅,他就越是束手束脚。曾经得而复失的伤痛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他只怕一旦抱住这个人,他就会像梦里那样一下子消散无踪!
见孟韦始终没有反应,明台不由越发忧心,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终究还是抗不过担心,掰着他的肩膀将他身体扶正了。却见他眼睛睁得极大,泪水还在不停的从已经红肿的眼眶里涌出。
“小哭包!”明台一面揶揄,一面掏出手帕要去给他擦眼泪。方孟韦却猛然捉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恳切的问:“先生……你……可认识梅长苏?”
这个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说,明台略一思索,摇了摇头。
方孟韦心底微微一沉,不甘心的追问:“那么林殊呢?”
“林殊……”明台轻声重复着,却还是摇头。再看孟韦,就见他眼里刚刚亮起来的星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明台不忍心,可是记忆里对这两个名字确实毫无印象,他也不知道方孟韦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两人。
方孟韦松开手,勉强扯出一个笑,胡诌道:“他们是我曾经的……挚友……也在金陵,我以为……”
“金陵?你说南京啊……抱歉。”明台略带歉意的反握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认识这两个人就是亏欠了孟韦。“我在那里待的时日太短,不如你描述一下他们的长相?只要我见过,肯定能说个一二三来。”
描述?方孟韦哑然。明台的眼神真切,看得出来,这两个刻在他心里的名字对明台来说是全然陌生的。记得前生的只有自己吗?方孟韦想着。就在这时候,一个念头陡然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砸得他心头一颤。
——明台如果真的是小殊,那他为什么会长着梅长苏的脸?!
小殊他明明……他明明打心底里厌恶“梅长苏”这个身份!到底是小殊已经忘却前生,还是他认错了人?
方孟韦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小殊他就算转世投胎怎么还会记得前世呢?他撑着一身病骨苦熬十三年,终使污名得以洗刷,冤情得以昭雪,最后又机缘巧合的回到沙场,以本该属于林殊的结局了结一生。他这一生虽然短暂,却是求仁得仁,无所憾恨!
活在悔恨中的,一直只有自己……从来只有自己。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天气晴朗得一丝云都找不着,跟捷报一起回来的还有那枚早已发黄的东海珍珠。他本该猜到,他早该猜到!小殊的身体怎么可能突然好起来!不……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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