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门开了。刚才那个警官拿着一杯水走了进来,将水杯放在周自童的手边:“喝点儿。”
周自童摇摇头,他没有问什么,也没有抱怨什么。
“我叫王谦,你不用紧张。”警官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他对周自童笑了笑,很善意的微笑。
周自童点点头,然后说:“她是自杀。”
“我知道。不过,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的手机给你们了,是周季笑叫我过去的。”周自童喝了一口水,他突然间觉得口干舌燥。
王谦的手在桌子上敲着,很平稳,似乎是在等待着些什么,接着他问:“为什么她会发信息给你呢?”
周自童想要笑笑,但终究是笑不出来,他的嘴唇有些打颤,但说出的话却十分平稳:“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她看不惯我吧,所以要死在我面前……也许,她认为我跟她很相像,她以为我可以理解她的行为,她想要永远让我记住她吧…都有可能,但是,她肯定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王谦问:“在学校里,她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说不准。”周自童平视前方,他的视线穿过王谦,看向了那个角落,“她有过精神病史,班上同学都不太欢迎她。”
“你呢?”
“我?我不知道,大约,她跟我真的很像吧。”
…………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第二天的早上了,是程魟过来接的。
周自童看着程老师关心的面容,有些难看的笑了笑。程魟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周自童的后背,将他接进自己的车里。
“周季笑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程魟注意到了周自童的心不在焉。
“我没有。”周自童靠着玻璃窗,略微摇摇头,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如鲠在咽,“我只是在想,她死了,是不是真的解脱。如果是的话,我宁愿她死去。”
“这不是你们小孩子该想的事情,我送你回家。到时候好好休息一下,重新整理一下思维。”
“可是,我不想回家。”
我的家中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
肖瑞的奶茶店重新开了门,现在也不太忙碌,只不过她是真的希望周自童过来帮帮忙,只不过春节假期一过就找不到他了。
今天她很早就开了门,为的是准备一下今天的材料,本以为大早上不会有人来,但是店门却被推开了。
肖瑞吃了一惊,有些诧异,当她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周自童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很快,她发现今天应该还是在工作日,她问:“你今天不上学?”
“不,我请假了。”周自童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吧台前坐下。
“身体不舒服?”
“不是。”
肖瑞没有再多问这件事,她重新转移了话题:“要喝杯奶茶吗?”
“巧克力味的,谢谢。”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么甜的味儿吗?”
“我想要尝试一下。”
接着,周自童看着忙碌起来的肖瑞,说:“我想来店里帮忙。”
“好啊。”肖瑞说,“我正愁找不到你呢。”
周自童鼻头一酸,他苦涩的笑了。被人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他猛然之间可以明白周季笑的感受了。明明生活在这个世界,却没有人关心;明明曾经拥有美满的家庭,却支离破碎;明明是那么孤独的想要寻找一个跟自己相像的人,却不断被别人厌恶……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周季笑是对的,他们两个是一样的,只不过啊,他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生命罢了,并且他将连带着母亲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
沈丰看着空出的那两个座位,心中不安,但他不能跟任何人表达他的不安。他不想要任何人知道他和周自童的感情,那是一种隐秘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感情。
只不过心中还是没有办法忽视那一点的空虚。
今天早上班主任没有来,他就知道肯定出了点儿事。周自童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请假的,沈丰一直以为自己明白周自童,可现在他又再一次感到怀疑,头一次如此慌张。
他几节课都没有认真听,老师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个好学生的所作所为。
第三节课下了以后,沈丰终于按耐不住要去找班主任,正巧程魟回来了,她看着站在门口喊报告的沈丰,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
程魟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误了,沈丰现在竟如此在乎周自童。
于是,在沈丰开口询问之前,她先说了:“如果你是想要询问周自童的话,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你对周自童太关心了。”
“当初不是老师您让我跟周自童坐同桌,好好帮帮他吗?”沈丰扯出了一个微笑,他有些慌。
“是这样没错,但你是个学生,学生的天职是学习。我不否认你是个好学生,但我觉得你应该保持下去,给同学们一个表率,这样才是对周自童真的好。”程魟有些严肃,“好了,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先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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