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伤员的大殿此刻拥挤不堪,裴夏犹如陀螺般行走于众伤员之间,汗浸透了衣裳,因长久未喝水的嘴唇干燥发白,一向重视衣容形象的他此刻乱了发丝,脏了衣裳,浓厚的药味钻入皮肤深处,似乎活人,都即将倒下。
蓦地,原本安置重伤人群的区域有几人一跃而起,对着四周人群便是毫不留情的致命招数,裴夏立刻反应过来,小轻功而上与他们缠斗在一起,四周的人也渐渐反应过来,逐渐将他们控制降伏。裴夏怒极,待苏阎急匆匆赶到时,裴夏正欲给他们喂□□。
“夏夏,你有没有事?”苏阎焦虑地挤到裴夏身边,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看着四周乱糟糟地场景,疲惫化作怒气,一脚将躺于地下的一人狠狠踢出。这场战事,本不该发生,只因人的贪欲,将这世界拖入无边地狱。
裴夏看着满身怒气和疲惫的苏阎,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手心,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师妹嘱咐了几句,便欲带人回后殿休息。两人穿过人群走出大殿,此刻,浩浩荡荡地火烧云将天空搅乱地一塌糊涂,苏阎禁不住眯了眯眼,心里没来由的惶惶不安,脚下一顿,落了裴夏几步。
裴夏神医之名,响彻中原外邦,若擒贼先擒王,杀了裴夏便是剔去了众大夫的主心骨。那四枝涂抹了剧毒的箭从后面金戈铁马破空而来,穿过苏阎的身体,擦过裴夏的衣摆,直直钉入远处的檫木上。
血花……微笑……话语,从前现在重叠,他究竟存活于哪个时空里?裴夏背抵在山壁上,嘴唇哆嗦着恍惚看着还在向他走来的苏阎,如果一切相聚只为演绎生离死别,那么你所流的血,是否…就是我的悔恨?
他叫苏阎,原是丐帮大弟子,太原一战,命丧狼牙军毒箭之下,后连尸体都消影无踪;他叫裴夏,原是万华谷的神医,太原一战之后,神出鬼没,偶有出没,传来的皆是他又杀了几人,仁心仁术一去不返,只偶尔听得人言,为了他那心中爱人,遍尝世间□□,人不人,鬼不鬼。
苏阎摇摇晃晃地朝着裴夏走去,身体各处因疼痛而嚣叫着,他只是面带微笑,好像那些痛都不在了。他说,夏夏,你抱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丐花,这是身边真实存在的cp,希望他们最后能在一起,苏师兄要幸福啊~
☆、第三个故事 一念三千间 万般皆空
七千和尚一人住在这瑞云寺大约也有七年了,原本寺里还有一位方丈与几位师兄,因安史之乱爆发,他们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有他一人。他无地方可去,这瑞云寺虽残败偏僻了点,紧凑着点过日子,倒也无碍。
七千当年来瑞云寺时,它大约有几十个僧众,人虽不多庙也不大,但上香拜佛者络绎不绝,荻花城附近的人家都愿意来瑞云寺祈福求神,大家都听说这瑞云寺里的菩萨灵验得很。
七千和尚刚入而立之年,时常一人拿了扫帚从这一端扫至另一端,他仍做早课,一切生活轨迹与从前无异,除了院子里的杂草日渐茂盛,来寺庙里的野兽日渐变多外,什么都和从前一样。偶有别处逃难的人误入寺中,七千见着了,也会赠人一碗稀粥,留人几宿,逃难的人常会拉着他絮絮叨叨哭诉世道的不太平,说外面的惨象,如此多了,七千也渐渐知晓了许多天下大事。
这一日,七千正坐在屋檐下听着蝉鸣发呆,寺庙的门“砰”地突然被人撞开,七千看着远处群山浩浩荡荡,因是盛夏,已是久未下雨,空气混沌所见之物都似被渲染脏了的彩画,附近原本喧闹的蝉鸣声被这碰撞声惊的闭了嘴,世界静寂如天地初开。七千在心里漫无目的的看着远山近景,也不去过问进来的是谁,也不去查看那人的模样,人如浮萍,结个路人之缘,也便够了。再深入,也是枉然而已。那撞门而入的人似乎也没有看到坐在屋檐下发呆的七千,一径抗着肩上昏迷的人,微喘着气踏入正殿,将肩上的人小心翼翼放下后,才张望着将这正殿仔细打量了一方。
寺中佛像已不如当年整洁光亮,唯有那示意着普渡众生的笑,似乎哪怕沧海桑田也不变分毫,总言我佛慈悲,无论何时脸带微笑眼含慈悲,这永恒的表情哪怕见了受苦受难、濒临死亡的人也是神色不动,陆子息对着佛像勾唇冷笑一声,蹲下身看着昏迷不醒的人,为难地蹙着一双墨眉。
蝉鸣声又再次此起彼伏,七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厢房走,途径正殿大门时侧头一瞥右眼角一跳,脚下却是未曾半步犹疑,佛家偈语有言: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七千低着头站在厢房前半晌,右手轻按在门扉上,隐约觉得这听久了的蝉鸣声此刻恼的人又热又晕,似乎有火从大殿那边一路燃烧过来,七千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咽了口唾沫,吃力地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说是厢房其实不过只有一张木板床,所有能典当的或略有价值的东西都已送的一干二净,关上门的空旷厢房刹那扑灭了即将燃烧的火,转瞬间,炎炎夏日化为寒冬腊月。七千走至床边,直挺挺的仰身躺下,躺了一会儿,背后黏黏腻腻的冒了一背汗,他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又翻了回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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