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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那个对他来说充满了□□和神秘色彩的夜晚,一年的大病之中他多次梦到那个场景,叫他以为那一晚就是他的一个聊斋奇梦不去追究,却在这一刻,因看到这个戴着银项圈的男人而无比清晰地回忆起它的真实来。
原来一切是真的。
那时年少,他与闰土刚得欢,在瓜地间爱欲纵横。皎洁的月光清冷幽深,闰土唤他在瓜地间追逐一只猹,旋即那猹化作一精赤的男人。
他已记不清其他,恍惚间耳边仍有细细说话和呜咽声,再醒时已是大病的沉懵。
迅哥儿眼也不眨看着猹精脖子里银项圈,心头狂跳起来不肯停,他隐隐觉得这猹精和闰土定有关系,好的坏的,做出了各种猜测,一顿饭食之无味。
好不容易熬到酒席结束,他只以身体不大舒爽来掩饰自己的急躁,和好友匆匆道了别又返回酒楼里打听刚刚那个表演戏法的。
酒家小二和他说那是酒楼里常驻戏班的,人叫一声猹哥,就住在后院的房子里。也有不少人想弄个究竟他那些古彩戏法来,只他统统不理就是了,但想来也是,看家的本领哪能够让外人学去。
迅哥儿心里有许多疑问,亦猜测着也许只是世间一场凑巧,却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挡住他要跟去后院看一看的步子。
他每走一步心里就兀地一跳,一颗心脏颤颤巍巍就要涌出胸口,这种难言的感觉就像是一种预言,他隐隐感觉到,闰土就在这儿——不知几年未见他眼底是否辛酸疲倦,脸庞是否依旧圆润,眉目是否更加成熟,是否仍爱压低声音说些尚不成故事的传说。
还未走过堂口,迅哥儿幻想了许多闰土的改变,耳边却传来了闰土不变的嗓音,这声音叫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听得闰土挣扎着低声吼道:“你这qín_shòu,净干畜生爱干的事情。”
猹精低低地笑起来,“我本就是畜生,不是吃饭就是发情。又没有人在,你怕什么。”
迅哥儿如遭雷劈,赶紧追出去,却见猹精肩扛着闰土进了屋,有把门关上。
闰土和猹精的这小屋本就只有一扇小窗,又因猹精总爱胡闹被闰土糊上了个严实。
迅哥儿站在门外,只倾耳一听便满脸煞白几乎要站不住:屋子里头全是闰土难耐的呼喊和呜咽声,间夹几句无力的抵抗和叫骂。
迅哥儿只当是闰土被那猹精欺负了去,想要喊一喊闰土,想要冲进门去,又实在不愿意与闰土的久别重逢变成这样尴尬的局面。只好强忍住满心的愤怒的恐慌,用力地敲门。
里面的闰土却是怕人听到,怔怔慌了神,连忙钻进被子里躲好踢了猹精一脚叫他应门,反正猹精平时里也不穿什么,赤着出去也不叫人疑心。
猹精随手套了条单裤,强压心中的恼怒去应门。
迅哥儿正想破口大骂,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猹精本来不耐烦的脸上瞬间黑了个透,闪电般关门拎起他便出酒楼走了个老远。
迅哥儿心里虽有些怕,却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淫性的妖精,把闰土放出来!”
猹精一把将他丢在地上,冷哼一声,嗤笑道,“我们不过是快活,你要说淫也贴切。”
迅哥儿亲眼见过这妖怪从猹变作人形,心里是怕极了,但一想到闰土被他囚在屋里便生出勇气来暴起一拳要与那猹精单打独斗,“你迟早要遭报应的!快放了闰土!”
猹精身子挪也不挪一下,只轻轻一抬手便捉住了迅哥儿的手腕,用力一捏叫他动也动弹不了,另一只手指了指脖子里的银项圈儿,勾起唇来露出一颗虎牙,挑衅般说道,“他的命都是我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倒是你,既已要成亲,就别再来找闰土。”
听到成亲两个字心头一抖,仍为了闰土抬起一脚飞往猹精,猹精单手迅速猛烈地绕过迅哥儿踢来的腿,在他脚腕处一记手刀,迅哥儿登时腿站不住跪倒下去,疼的站也站不起来。
“只是一记手刀就要你疼成这样?”猹精居高临下地看着迅哥儿,“断了的一条腿我不与你算,你别再来了。”
猹精说完便撂下迅哥儿,扭头走了。
迅哥儿既然知道了闰土在酒楼里,便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只猹精碍在那里,他打也打不过,闯也闯不得,闰土又不出门来,守也守不到,再加上,对那么一个不知是妖是魔是鬼是怪,他是打心眼里害怕的。他急火攻心几乎要吐血,却意外得知原来猹精虽拘着闰土,却还肯他栽些花木盆景卖卖。
迅哥儿即刻想到家中一枯一荣那两棵合欢树,心底生凉,恐怕闰土不肯再上周家。他借了一位好友的由头,使人问闰土买了几盆盆景,要他送上门来。
迅哥儿几乎是踮着脚尖在后院里面盼闰土来,盼着盼着又心生起羞怯来,这竟然让他想起小时候,每次到年忙闰土要来,他就心里急切,早早到门口等闰土跟着他父亲来。闰土也晓得他会等,近周家了就撒开脚奔来要与他相见。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闰土靠近中饭的时候才来。
他手里抱着一盆杜鹃,不似迅哥儿想象般沧桑和落魄,脸盘仍旧圆圆的,因着多年未吹海风,皮肤不似过去黑,但发亮。眉眼依旧又粗又亮,精神头也不错,比少年时硬挺一些,成熟一些,只一条腿走起路来是坡的,因而紧紧的抱住花盆不叫它颠晃。见他如此,与自己预想相去甚远,迅哥儿不知该喜该忧,一时竟觉得有些陌生。
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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