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歌,你这里可有伤药?”叶泠兮突然坐了下来,看向晏歌。
晏歌这才发现她是满额细汗,她匆匆把帐中的药箱拿了出来,蹲在了叶泠兮身前,柔声问道:“伤了?”
叶泠兮点点头,她掀起衣袖,只见手臂上缠着沁血的纱布。
“我分明做好了皇城布防的!”晏歌厉喝一声,只觉得心疼。
叶泠兮摇头道:“不怪禁卫营,这次的刺客是宫里的宫女,谁也没有想到的。”
“我若在,岂会让人伤了你?”晏歌说完,便小心地拆起叶泠兮的纱布来,准备给她亲手换药包扎。
叶泠兮静静由着晏歌重新处理完伤口,突然慨声道:“小歌,这些年幸亏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只怕活不到今日。”
晏歌垂着脑袋,却没有答叶泠兮的话。
叶泠兮轻轻地一叹,看着晏歌站了起来。
晏歌背过了身去,沉声道:“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害到你,楚山。”
叶泠兮知道这话还有另一层深意,只是那层深意她给不了,“小歌,等大云光复了,我给你找个……”
“不需要!”晏歌不等叶泠兮说完,便红着眼眶转过了脸来,“我不奢望你能给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摆布我的归宿。你若烦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视线之中,可你的安危,我却不能视而不见。”顿了一下,她一字一句地道,“楚山在,我在,楚山亡,我亡。”
叶泠兮震惊地看着她,这才发现,小歌其实早已不是印象之中那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了——她双眸若水,眉宇之间尽是英气,稚气早在不知不觉间被岁月打磨得干干净净。
晏歌避开了她的目光,走到了营帐榻边,将睡榻整理一番后,对着叶泠兮恭敬地一拜,“楚山,可以休息了。”
“寒西关有晋兵多少?”叶泠兮走到了榻边,她关心地问了一句。
“不知。”晏歌如实回答。
叶泠兮愕了一下,“小歌,这战你打算怎么打?”
晏歌指了指心口,郑重地道:“你想要什么,我记在心里,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给你拿回来!”
“我大云没有多少兵马了……”叶泠兮听得生寒,忍不住说了一句。
晏歌点头道:“我晏家的兄弟性命也在我心里,楚山你可放心,我不会白白牺牲他们的性命。”
“你……”
“休息吧。”
晏歌往后一退,转身走出了大帐。
叶泠兮知道晏歌就是这样的性子,她若不想说话,就像一块怎么点都不会动的顽石,冷得厉害。
她轻轻一叹,倒在了榻上,拉着被角盖在了身上。
在不知道晏歌战略之前,叶泠兮知道,今日定然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营帐的蜡烛终是烧了个干净,天还没亮,大帐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外间的月光很亮,在帐布上映出了那个熟悉的着甲小将军背影——一如当初在宫中,晏歌总是那样笔直地站着,只要叶泠兮一抬眼,必定可以看见晏歌卓然立在那儿。
也只用看这一眼,也足以使叶泠兮莫名的心安。
叶泠兮心里明白,她与小歌从来都不算君臣,至少小歌心里从来都没把她当成大云的楚山公主。
“小歌,我若忘不了她,你这一世岂不是被我误了?”
这句话在叶泠兮心底沉沉一击,她只觉得心头有些酸意泛起,那都是对小歌的愧疚吧。
可是,叶泠兮也不得不承认,知道小歌守在身边,这心里也要安心许多。
“咳咳。”
夜,实在是太安静。
晏歌在外面的咳嗽声传入帐中,叶泠兮微微蹙眉。她起身走到了晏歌的身影那儿,隔着营帐道:“小歌,你也进来休息一会儿吧。”
晏歌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摇头笑道:“就这样便好,我已习惯一抬眼就能看见月亮,想必月亮已习惯这样看着我吧?”
习惯……
当真好么?
叶泠兮沉默不语,她背靠在营帐壁上,这是她第一次设想,若是以后没了晏歌,这些习惯会变成怎样?
心湖,悄悄地泛起一丝酸涩的涟漪。
叶泠兮不敢再想下去,只有继续静默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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