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杉下,目光凝定,神色平静:“你嘲笑我,说如果爱他就不该把他变成奴隶。是的,我是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如果有一个人让我宁肯他死或者自己死也不愿让他离开的话,那就是我对他的感觉。”
他笑了笑,笑容里有无法释怀的疲倦和悲凉:“你说我在自欺欺人,那么你告诉我,除了把他变成奴隶,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永久留下?自由意志?他不需要。那只会让他痛苦。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自由。比如他,比如……”
他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自怜自伤从来不是他的风格。深吸一口气,勉强振作其精神,高傲地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解散俱乐部,带什么人走,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过问?”
杉下神色大变,他一言不发地踱了几步,踏着阳光在房间里投射下的光斑,面色也因此显得阴晴不定。最后他停下来,看着忍,目光复杂:“我刚才说过,我跟了龙介两年,跟了你四年,俱乐部对我来说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但即使情况倒过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在这里,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真正做回我自己。”
蜡做的面具开始碎裂,白皙平静的面容因此染上一层绯色:“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我喜欢弄死那些小虫子,把它们放到火上烤。我喜欢剖开青蛙的肚子,扯掉蝴蝶的翅膀。女人的ròu_tǐ从来引不起我的兴趣,只有鲜血和尖叫才能让我兴奋。甚至,甚至乖顺的奴隶都不能让我完全满意,他们被鞭打时仇恨的眼神才能让我让我发狂。我讨厌看他们哼哼唧唧一脸享受的样子,那让我感觉我只是一个为他们服务的按摩师甚至高级牛郎。”
他笑着摇摇头,道:“在这个社会,同性恋被人歧视,爱好者被人鄙视,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容身之地。我知道他们是怎么称呼我这类人的,变态。我也觉得自己就是变态,所以只能怀着隐秘阴暗的yù_wàng躲在人群里,伪装成他们所谓的正常人的样子,生怕有朝一日会被揭穿,然后身败名裂,万劫不复。自我鄙视,自我厌弃,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是这么活着的。”
他上前一步,热情在他眼中汹涌:“您给我的不只是一份工作,而是做人的全部信心和自我认同。您的理论足以挑战那个虚伪的世界,我说我崇拜您,这绝不是虚言。在我眼里,您就是这个黑暗世界的君王!可是现在……您说您要走,去追求什么不知所谓的爱情。俱乐部解散,您叫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呢?”
他紧紧地抓住忍的手臂,热切地道:“撒旦也有撒旦的尊严,是野狼就不应该冒充家畜。留下吧,老板,健健康康变态,兢兢业业作恶,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忍沉默着,慢慢地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扮开,道:“对不起,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
难以承受那双眼睛的注视,他匆匆走出门去,在门口停了一下,道:“俱乐部可以不必解散,它是你的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杉下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他叫起来:“你会后悔的!”
带着被拒绝的愤怒,他诅咒着忍:“吸血鬼注定见不到阳光,你永远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那只是个不会回应你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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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黄昏。电视新闻里传出播音员尖利的语声:“近来风波不断的浅见集团又传出高层震荡……”
忍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让冰冷的液体倾倒入喉,因为喝得太急而忍不住呛咳。他抬手抹去唇边的酒液,殷红而冷冽,象尚未凝固的血。
屏幕上出现了西装革履的浅见羽的形象,正对著公众侃侃而言:“是的,我决定离开……”神态从容镇定,说话清晰而有条理,恍惚之中,似乎仍是那个他第一次见到的有著凛冽容颜的青年。
但忍知道,那只是虚象。那个人已经被他彻底毁了,从里到外,从身心到灵魂。那具身体只会因为他而颤抖,那喉咙里发出的是属於风间忍的话语。
站在世界的一头看著另一个自己的感觉是怎麽样的?
答案是:──没有感觉。
他仍然是坐在空寂无人的观众席上的看客,冷眼看著舞台上灯火通明,人物来来去去,诉说著属於他们的喜乐和悲哀。
而他仍然无法融入,仍然只能独自坐在黑暗和阴影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脏还在胸腔里孤独地跳动。也许会一直一直这麽坐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四亿美元,拿到这笔钱,我打算退休了。做这一行那麽久,已经累了,倦了,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有爱人的能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刚接下这份委托时跟龙介说的话。
也就是在这黄昏时分,拿著一杯红酒,盯著电脑屏幕上浅见羽的照片,若有所思地道:“做完这一次,早些退步抽身,也许还有机会尝试正常人的生活吧。”
那时他还不知道,眼前那个年轻人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那时的他是何等天真!
还以为一切可以挽回,他可以满带著财富,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的不过是又一次轮回,让他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再也无法回头。
年轻时总是这样骄傲,总是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可以强大到拒绝整个世界。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活,他可以自己关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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