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默然无言的又抬头看了关莺一眼,跟在她身后慢慢走。
如果说关莺是和自己一样,是因为要偷摸溜上落日宫而经过的折柳城,那么她对城中的街道也未免太熟悉了点,更何况还很清楚日落之后街上再无人走动,连投店都不行的规矩,很明显她绝对住了不止一天。
虽然这些都还可以用“她为了研究逃跑路线而特意打听清楚”的幌子勉强遮掩过去,但刚刚那种替落日宫开脱的言论则很明显就解释不通了。
更何况她还一口笃定那个白衣女人不是落日宫的人……
“是这里?”关莺基本上是和秦止一起停住脚步,俩人前后站了,一个看左一个看右,脸色同时烂到了家。
“是这里。”秦止点点头,和关莺一块儿蹦上墙头。
当然,关莺蹦上的是秦止隔壁的墙头。
所以说,尽管是只有一墙之隔,但看到的也绝对不会是同样的东西。
关莺看到的是一条彪形大汉坐在院子里霍霍磨刀,而秦止看到的是一院子横七竖八倒地不起的伙计,连后院养的鸡都没一只放过的,统统都被抹了脖子。
“隔壁怎么回事?”关莺从怀里摸出枚铜钱,飞快往后瞟了一眼,确定秦止已经跳进院子查看情况了,才扔向还在不停磨杀猪刀的壮汉。
后者几乎是想也没想的顺势一刀劈出,直接把枚铜钱一切两半,才像反应慢了半拍似地抬起头来。
然后就是哐啷一声,刀掉地上了。
“宫……宫宫宫宫……”
“隔壁到底出什么事了?”关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往后瞟了一眼,示意壮汉就坐在原地别动,“怎么有人把隔壁都杀光了你都还不知道?”
壮汉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茫然的表情。
关莺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直接从这边墙头蹦去了那边院子,跑到秦止身边。
“找到什么了?”
然后关莺的脸就绿了。
她也不是瞎子,秦止明明白白就捧在手心上的牌子她一低头就看了个清清楚楚。
外层镀金内层包铜还特意做成空心的以减轻重量方便携带降低成本,中间板板整整刻上一个说成是旭日东升也可以,说成是夕阳西下也没错的太阳,太阳中间还清秀端正的篆上一个左字。
尽管关莺她爹在上任之初就已经明令禁止落日宫上下再使用这种拿出去也只会丢人的货色作为传讯令牌,但也架不左长老非得用这种爷爷辈儿传下来的东西当纪念,然后还要再传给自己下山开肉铺顺带收集各种消息的爱徒,以延续当年关莺她爷爷所制定下来的那种坑爹的落日宫精神。
“落日宫。”秦止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关莺分明听出了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你怎么看?”一手托着令牌往关莺眼前凑了凑,秦止冷哼一声,“当初是谁说那人不一定是落日宫的人?”
关莺:“……”
“据我所知,落日宫上一共七堂主和左右二长老,这个令牌上还刻着左字。”停了停,秦止斜睨了关莺一眼,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结果等了半天才发现关莺还在呆呆的等他下文,才又哼了一声,继续开口,“只不过是没想到,落日宫的左长老,竟然是一个年轻女子。”
关莺:“……”
她的确是有在很认真的考虑,如果这个时候把隔壁沉夏揪过来说那令牌是他不小心掉的,和刚刚他们看到的翻出城外的女子没有半文钱的关系的话,到底秦止能够信几成……
属性柳下惠的少庄主
当秦止再次从屋里转到屋后找更多所谓落日宫屠杀出云山庄下人的证据时,关莺好整以暇的从角落里翻出个还没被砍烂的小炉子,生了火放在屋子正中坐了壶水打算泡茶。
而当秦止又从屋后跳上屋顶四下踩了一圈,关莺已经慢条斯理的开始就着滚茶啃馒头了。
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等到明天折柳城必定是封城严查,那女子就是蠢到了家,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还跑回来自投罗网。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跟秦止掏实话,他要是能信她说的,关莺才觉得是真有鬼。
所以当秦止最后蹦回房中拖了张八仙椅也坐在炉子边打算守株待兔时,关莺直接递过去了自己还没啃的最后半拉馒头。
“吃么?”
秦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江湖上的那些各种小道传言也许还是蛮可靠的。
如果落日宫主不喜欢活吃人心,如果落日宫主不是个还未开化的野蛮汉子,如果落日宫上但凡有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培养出就连叛徒,也能对着一屋子横七竖八刚死还热腾腾的尸体就着滚茶吃硬邦邦的冷馒头!
还问他吃不吃!
“我说,落日宫跟你有仇?”秦止连摇头的心情都欠奉,双手交握坐在椅子里盯着黑乎乎的小炉子愣神,关莺颇觉无趣的缩回手,三口两口塞完馒头,直着脖子又灌了两口热茶,慢慢悠悠的扭头看着门外。
然后一团黑色的肉球唰的一声就从院子墙上蹦过去了。
关莺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想把沉夏拖出去鞭尸的冲动。
明知道隔壁出了事,也明知道自己就搁隔壁戳着,更明知道隔壁还有落日宫以外的人,丫难道就不会走后门跑出去,还非得走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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