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把沈岳拉扯长大。
但凭这些前情,沈岳的太爷爷就已经很值得被沈奶奶痛骂一声“不是人”了——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就连牛马也懂得护犊子,所以无论这其中还有多少隐情、多少背后的故事,多少玄奥的秘密,至少此人的狠心程度远不是常人可及的。
所幸从他胸前的伤口中流出的,却依然是鲜红的、粘稠的、属于人的血液,而不是像闻杰先前跟恶鬼战斗时流出的法体之血那样,会化作青烟飘散,这表明沈岳的这位太爷爷无论如何都还是ròu_tǐ凡胎。
否则,沈岳果断开枪也伤不到他,一旦让他成功相助那恶鬼破阵而出,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要在今晚告别世界了。
呼,思维急转间,沈岳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右手依旧稳当当地举枪对着地上那个特殊的“战俘”,淡淡地问:“太爷爷,初次见面,大约也是最后一次,您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们说了吗?”
问话的同时,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表达出的含义已经非常明确了:再不说点什么,我就要送你上路了。
见状,那人微微有些吃惊,用一种挺奇妙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沈岳一番,忽然出人意表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先前被你一枪打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那干脆利落的动作有点像我记忆深处的老父亲。现在看来,更像了——多智、机警、从容,以及在关键时刻杀伐果决,真不愧是我岳家的血脉啊。”
“……啊呸!”沈奶奶狠狠地啐了一口,十分愤恨地说:“你也好意思提岳家的血脉?列祖列宗都要给你气疯了!你到底做过一些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你敢说吗?敢认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敢说、不敢认的呢,”这人笑叹了一声,缓缓而述:“我确实做过很多错事、恶事,但真正让我后悔至今的,却是只有一件——”
“那就是辜负了阿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被捆成粽子般、趴在法阵中央的那只恶鬼,收敛了笑意,目光沉静,一人一鬼默默对视,神情都是说不出的复杂,却也说不尽的暧昧。
看到这一幕,沈岳心下微动,忽然也想转头看一眼他的闻杰了,但他仍存着极强的警惕,生怕再出什么变故,所以还是继续紧盯着受伤伏地的某人,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纹丝不动。
倒是为老不修、性子好像老顽童似的元中老道士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转了转,拉长语调“哦”了一声,嘿嘿笑道:“看来你身为情痴门的传人,也还是有那么些名副其实的,并不完全是我们早前以为的大渣渣一个嘛。”
“……情痴门?”
这个特别的名词显然让某个“特别不显老”的老家伙有些错愕,但他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说:“从那卷养鬼秘术里隐藏的历代传人故事来看,这份无名的传承被称为情痴门倒也贴切得很,可不就是代代有情痴么……至于传到我这一代,纵使我不怎么符合,阿良也绝对算得上情痴了。”这么说着,他凝视那恶鬼的眼神越发缱绻,原本因为中枪受伤而扭曲的俊脸也柔和了许多。
然而就在这时候,忍无可忍的沈奶奶却是猛地抄起手边的一个大花瓶砸了过来——这个难得在大战中仍能保持完好的古旧花瓶“哐当”一下正中某个老混蛋的脑袋,而后反弹飞落,哐啷啷地碎了一地。
与此同时,粘稠的血液从那人的头顶汩汩留下,很快就糊了他一脸,而沈奶奶的怒吼声也随之而来:“情痴个鬼!情痴了不起啊?至今为止唯一让你后悔的事就是辜负了什么什么阿良?!……那我的儿子呢?还有我的丈夫、你的亲生儿子呢?他们的英年早逝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算了吗?你一点都不为害了他们而感到伤心、感到后悔吗?!”
元中老道赶忙闭紧嘴巴不敢说话了。
确实,这并不是能够轻轻松松开起玩笑的时候,很多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尤其是——这只名为阿良的恶鬼先后杀了沈奶奶的丈夫、儿子,如今还来杀沈岳,虽然失败被擒,但这血仇显然是非要它魂飞魄散才能了结的。
而沈岳的太爷爷,既然跟那杀人的鬼站在一边,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敌人。
“唉……”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沈岳的太爷爷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目光平淡地看向怒不可遏的沈奶奶,轻叹道:“要说这世上我最对不起的人,除了阿良,就是你了。不过,我既然说了不后悔,也自然有我的道理。”
“愿闻其详?”沈岳接了一句,便听他太爷爷缓缓说来:“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曾经的我能够从逆境中翻身,全靠阿良为我牺牲,年纪轻轻就做了鬼,一路帮扶着我。后来我家大业大了,想着香火传承,阿良也毫无怨言,甚至愿意为了让我得偿所愿而魂飞魄散……然而天意注定,让我精心布置的法阵出了问题,阿良没有魂飞魄散,反倒与我魂魄相交,让他知晓了我的一切想法、一切自私自利的心思,而我也恍然明白了他全心全意为我的情意。”
“魂魄相交?!”在场众人对视几眼,各有所思。
“是的,由于法阵出错,我和阿良的魂魄交融在了一起,彼此再无秘密,而我的肉身则被改造成了一个特殊的容器,作用类似于那块玉佩,从此不会衰老,却也永久丧失了五感,让我活着也仿若死了一般,毫无滋味。”
沈岳暗暗点头,难怪无论是中枪还是被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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