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小心触到阮卿珏的唇,那个人没有醒,额头的伤上过药仔细包扎后还是被血映红。在白布上如同凋零的梅花,落败的美。
他知道这只死皮赖脸做他父亲的老妖怪并不只是把他当儿子对待,可阮卿珏也绝对不会允许其中任意一方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中间,让阮卿珏永远封闭了自己。
他想打破他。,空桑想着,满满靠近他的唇。
“阮卿珏,白霖这样对过你吗?”空桑在自己手指上落下一个吻,轻轻贴在他的唇上。
可惜,他没有那么做。
如果可以,他想要的远不只是这些,他总是压抑着对这个人与生俱来的所有,却从不敢真得露出半分,无论他心中是否真得住着一只魔,那都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会拥有这个人,但要等到他足以完全拥有控制这个人的能力那一刻才行。
当然他也知道,那个强行留下的人,为他们开了一个局,而他,不会做那只最早死掉的蝉。
作者有话要说:
空桑对阮卿珏就是求不得…
第18章 入世(十四)【修】
上元过后阮卿珏又成了只府中上蹿下跳活蹦乱跳的猴子。他让下人把过年时特意买得一堆灯笼集中挂在后院的水潭旁,彻夜不眠地亮着,哪怕人在屋中也不需点烛。
而他现在便一个人蹲在潭边。
今天白天他出去转了一圈,为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不久前刚闯下的一个祸。
那天他强行破了蓐收的封印,现原型的时候一嗓子吼倒了方圆几百里外一个小山村的房子。小山村也就住了十来户人家,因为多出山贼所以恶名昭彰。
所以他大可以安慰自己说,他失控下毁得也不个什么好地,杀的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可他的自我安慰不大管用。
众神在造他的时候还真想得细致,一时手滑误伤都死不了好人,还能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村子里的伤亡人数很大,大多数都是被活活砸死的,还有一部分一下没死成又没人营救,被活活疼死。
侥幸逃生的人坐在废墟旁,老得力不从心,小得一脸茫然。
天灾人祸,无从怪罪。面对凶手也有人不知情地送上一瓢水,“年轻人呐,无以言谢,来饮瓢水吧。”
说话的是个老妇人,家中只剩下她一个,被挤在碎石缝隙中勉强存活,刚刚才被阮卿珏救出来。
老人依着半口缸,眼泪婆娑。
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纵使这人没死,又还剩下什么?
阮卿珏从懂事起就被灌以至善的思想。人不可杀人伤人,不可出言不逊,不可目中无人,可他迫不得已杀人无数却又根自己毫无关系,又是孰对孰错?
听着老人说她的儿女死得有多冤,生前人又有多好,为了谋生不得已行骗做贼。他听着听着,亦在其中迷失了正邪的导标。又或许说,他太久以前就迷失了方向,在原地无数次徘徊往复。
至善之人孩童时也有过踩坏别人家的庄稼经历,只是无人知晓,至恶之人孩童时也懂尊老爱幼,只是无人再提。
人的记忆都是漫长的,印象却是瞬间的。
正如他现在坐在这里,面前一面清潭,寒冰乍解。头顶百盏灯火又照亮了他什么?
他自己都很难说清。
听到脚步声,阮卿珏条件反s,he地站起来,“牢犯也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庄稼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
“我不是蓐收。”空桑从角落里走出来,灯蔓上他的衣角,硬朗的面容,一捧黑如长夜的发。他走到阮卿珏身边,越发挺拔的身影瞬时成熟了很多。
阮卿珏也不知是故意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还是疲于面对这一切。放松下来冲他一乐,“哎,儿子,大白天跟踪大晚上偷窥,你是要对我图谋不轨啊?”
空桑商量道,“阮卿珏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答我现在就去找蓐收。”
“得,你直接去。小兔崽子给你牛的,这是准备来老虎嘴里拔牙了啊?”阮卿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着他赌气走远,提高声音说,“儿子,无论你捅多大的篓子,我阮卿珏都会用性命给你补上。”
虽是一句戏言,却让人听得一阵恍惚。
看着人走远,阮卿珏四仰八叉地靠在水池边上,嘴里叼了根枯草。
封印松动了,空桑这混小子虽然和他僵着劲什么都不说,但也看得出来他自己肚里有计划。
有计划就好啊,好歹后面还可以按自己的意思拼一拼,死了也不怨。
作者有话要说:
忙忙忙…存稿箱是个好东西
第19章 入世(十五)【修】
深夜无声,明月孤寂,月下薄影斑驳,揉乱满潭碎光。
蓐收住在独立的一处院落里,虽小却清净得很。
空桑离开阮卿珏还真一个人来了这里,蓐收对他的到来无惊无怪,背在身后的手用指肚轻轻夹着一根笔。
画笔在墙上绘画,随意一点就有劲竹自墙面浮现而出,随他的笔尖落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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