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把心肝都掏出来,却被人扔在地上。你是不是把他当做和你对等的人,要求自己的心意也得到一样的回报?所以他一回绝你,你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严进能猜到的病症大概就是这样,他这个朋友,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善良。“”
郑启,你忘了他是个什么人,他是个男娼,卖笑卖肉的娼妓,连妓`女都不如的那种人。你知道他今年多大喜好什么吗,知不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年纪几许,什么遭遇吗?
“郑启,你说你爱他,可你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你知道多少。你自己想,你的爱可称得上爱?”
“小启,别忘了,你还是郑家的儿子,黑麒的少将。”
第十六章
芝红在地上坐了一夜,入冬地板已经冷得像寒冰,混着湿气,令人不堪忍受。可他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坐着,一语不发。
第二天郑启的手下把他请出了这屋子,坐上了马车,送回了幽兰馆。
从那天早晨开始下起绵绵不绝的冬雨,芝红开始没日没夜地昏睡。
在第三天的半夜,芝红突然的醒来了。
坐起身子,双手捂上脸,触上一手的泪,他才发现,在睡梦中他哭了。
这双眼竟然还能流出眼泪,他呆傻着,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理智告诉自己他没有错,可身体却诚实地哭泣,随着声音而抽动,释放着积压的苦闷。原来这身体已经盖不住浓厚的悲伤,无意识地哭出来了吗?
他已经低到尘土中去,在身份地位的沟壑前低下了头颅。也许泥土都比他干净清白,不曾被人蹂躏,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泥土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心意和向往。
但他不能,他的生命也许在八岁那年就应该终止了,终止了就不会有后来的灾难,也不会遇上郑启,不会遇上爱情,不会撕心裂肺,不会举步维艰。
他肆意地哭着,仿似一生压抑的苦楚终于找到一个出口,都透在着眼泪里,压都压不住一个妓馆里卖笑的粉头小倌,怎么可能真心地爱着一个富贵人家呢?说出来,谁会相信这样荒诞的故事。
可此刻的芝红不想管了,在这没有旁人的黑暗中,撕心裂肺哭着,他想着,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爱他,不可以想他,不可以为他流眼泪。嘲笑就嘲笑吧,冷眼就冷眼吧,他的眼睛酸了,涩了,因为过度的哭泣而刺痛。坐着也难受,睡下也难受,眼泪和哭泣像控制不住一样地停不下来,他心上痛着,悲苦蔓延到全身,带起一阵阵颤抖。胃部绞痛着。剧烈的不适让他紧紧地抓着床被,五指紧紧抠着棉被,指甲用力到几乎翻折。
眼泪流干会带走悲伤吗?不会。眼泪怎么会流干呢,悲伤怎么会停止呢,即使这眼睛哭干了,哭瞎了,那个人也不会回来了,不是吗?
天刚升起鱼肚白的时候,也许是哭得脱力,芝红最后昏了过去,双手松开被子的时候,锦缎做成的被套上留下了几道裂痕。
他只在睡梦中流连了一会儿,久违地梦到了自己的父母,不是逃难逃灾的慌乱场景,而是在那小村落里,家里的篱笆墙边,靠坐在母亲的怀里,和父亲对着诗词。
他很久没有这样安宁的梦境,他开心地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满心的欢喜。
在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
芝红的心在这一刻特别的安静,平静没有波澜,舒服地呼吸着。他开始起身用发带束起头发,在清水中洗清多日的污垢,他又变成了那个清清爽爽的芝红。
然后他tuō_guāng了自己的衣服,不着一缕,对着镜子欣赏起自己的身体。在好几年前,他其实很厌恶自己,厌恶到不愿意照镜子,不愿意看见自己的身体。后来这个毛病好了之后,也很少这么仔细地端详自己。但是今天在晨光的笼罩下,他努力地看着镜子,看着这个他许久无法面对的身体。
首先是清瘦的,不像日日劳作的人那般结实,他看起来刚刚好,浑身没有多余的赘肉。然后是白`皙的,像宣纸一样的颜色。挺拔清俊,早晨的性`器半勃`起着,隐约显现好看的形状。整个人像新生的竹子站在阳光里。这是美吗,芝红想,原来他是这样的面容,这样的身姿。
他光裸着,在衣橱里找出那件他最喜欢的水蓝色长衫。这是芝红最喜欢的衣服。他买了几年,却没怎么穿过。那缎子像水一样光滑,衣服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在袖口处绣了一圈白梅,下摆藏着有许多褶子,如果转一圈,就像流水一样的摆动。
他帮自己穿好,细细地检查束腰的绑带,把自己穿戴妥当,然后坐在镜台前,开始梳妆。
他平日里对着郑启不施粉黛,但也不代表他不会,不适合的装饰。
他给自己头发上梳,再盘结挽髻,并合上玉簪,然后敷粉,施朱,描眉,细细地描,连红唇都点上,朱唇半启,令人垂涎。
做完这一切,芝红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风华绝胜时的芝红,引无数痴情人折腰,散尽金银换他一笑。是妖物,魅惑的狐仙,举手投足都会勾去无数fēng_liú韵客的性命。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笑了,看着镜中的自己,这笑容中竟带有一点羞涩,好像看到这样艳丽的自己,会有一点难为情。那点陌生和欢欣,给他的脸上添了许多生气。
然后他拿起一把剪子,手很稳的握上去金色的柄子,高高的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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