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李斯谚补充:“本来是下周一去下周三回,我把周末也腾出来了。”
腾出来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施以永暗自盘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还能对上,也笑起来:“太好了。告诉我火车时间,我去接你。”
“哎,别,我下火车去渡口找你就行了,你好好上班。”
李斯谚虽然兴奋,却还是记得为他考虑。施以永心里暖暖的,轻声应了一句,又叮嘱:“路上小心点,最近江城不怎么太平。”
他指的是最近江城开发工业园区,又改造旅游城的事。本来是好事,重新分配资源总是会侵占一些人的利益的,抗议示威游行什么的,自然少不了。
等到改造进行到渡口这步,说不定他跟大副也是要上街抗议的。
李斯谚笑嘻嘻地应了,施以永知道他没放在心上,也不好说他,只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论如何,要在李斯谚来之前解决好自己这边的事。
施以永攥紧裤袋里的盒子。
施以永今天当的是下午班。
大副本来请了假,回江城闲了一周多终于是呆不住了,死活要上船。工友们也凑热闹说大副宝刀不老,上船练练对身体也好。施以永想想,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跟大副搭班。
大副上了驾驶台,像是见着怀念许久的老朋友一样,左摸摸右瞅瞅,爱不释手。施以永坐在船舵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天。
管理员吹了起航哨,大副往船舱里瞥了一眼,一个乘客都没有。他朝赵叔挥手示意没人,要等下一个起航哨,又转过头来对施以永说:“这过河的人可真少了好多。”
“嗯,大桥通车了。”施以永有些心不在焉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跨江大桥。
大副半晌没做声。
施以永抬头看,发现大副正盯着他,眼神是难得一见的凌厉。
“小施,你爹去得早,我把你当自己儿子养着的。你说是不是?”
施以永为大副提起船长而抿了抿嘴,他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是。”
“那你说,你跟小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副拍了拍自己的头,“昨晚我一直琢磨,你不是随便的人,小李也不是,这事儿你就给我一句话,你说我就信!”
施以永沉默一会儿,忽然站起来,走近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副面前。
“你!”大副被施以永这一跪吓着了,声音都抖起来,却不去扶他。
他知道,施以永跪的不是他,是船长。
施以永垂着头跪在甲板上,江风吹得他衣衫猎猎,颇有些英勇就义的意思。
大副看他这幅模样,倒是一时无语了。这小子生来就犟,小时候犯了错也是这样直挺挺一跪,任他老子打骂,就是死活不松口。
这一回,更不可能松口了吧。
想起船长,大副焦躁起来,开口就骂:“给我起来!跪个毛啊跪!跪了你爹能活过来?活过来也给你气死了!”
施以永不理会,仍旧跪着,岿然如山。
大副骂过了,看他这死样子,也打不得,只能缓和了语气:“起来!说说,你跟小李到底怎么回事?”
施以永依言站起来,拳头攥得死死的,身上肌肉虬张,显然也是在紧张:“我跟他,在一起了。”
“就这样?”大副追问。
施以永不知怎么回答。
他与李斯谚,开始得不清不楚,进展得不清不楚,只有感情是清楚的。
他们在一起。
施以永真的只能想到这一个表述。
大副叹口气,换个方式问:“你们,就定了?改不了了?”
他心知这话问得没什么意义。施以永都捅到他面前来了,还能有什么退让的余地?
果然,施以永把他这边的话说死了:“我是改不了了。”
“你改不了,他呢?”大副皱着眉看他。
施以永不答话。
大副以为施以永是默认了,颇为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你们这群年轻人……我以为你是个让人省心的,结果你比小赵还……我是对不起船长了,把你教成这幅德行,啊?你让施家就这么……”他原来想说“绝后”,一琢磨,万一施以永真改不过来了,便是一辈子背了这么个包袱,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
施以永却已经明白过来大副的意思。他抬起头,直视大副:“对不起我爹的是我。”
言下之意,是不能改了。
大副正发着愁,第二次起航哨便响了。他像得了救星似的,也不管是否有乘客,挥手赶开了施以永,专心操舵。
这些小年轻的事儿,他们自个儿玩去吧。
三十四
李斯谚在宾馆放下行李便直奔渡口。
前一天施以永没有给他打电话,这让他有些不安,半夜里终于忍不住去了个电话,施以永虽然接了,话却简短得很。
李斯谚觉得他说话时鼻音很重,像是病了,不禁担心起来。然而火车票都订好了,他也只能等着。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想,如果施以永还跟他在一处就好了。
到了渡口,正是晚饭的时候,李斯谚一眼瞧见有人坐在码头角落位置扇炉子。他知道那应该是大副在煎医院给开的培本固原的中药,便凑上去叫他:“大副!”
他原是想给大副一个惊喜,谁料大副一回头,却是见了鬼似的神情:“小李?”
“哎,”李斯谚应了一声,对大副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摆起笑脸询问施以永的行踪:“施哥呢?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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