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他未能亲眼见证,却依旧能感到灵魂的震颤与鸣动。
梁澄梦示成真一事很快便传遍大江南北,黎民百姓这次更加确信梁澄就是大齐福祉所在,得佛祖庇佑看护。
迁民这项工程本该困难重重,不提梁澄直接说出地震一事会不会有人相信,地方官员贪墨赈灾粮草之弊止之不禁,有些百姓也不愿背进离乡,那些地方乡绅豪族,自然也不乐意放弃千亩良田,祖宗基业,经此一回,倒是没人敢继续留在豫州,而经手迁民赈灾事项的官员亦不敢中饱私囊,毕竟这事颇为神异,生怕死后不得往生。
若说一念不好奇梁澄究竟如何预知灾祸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梁澄不说,他也不逼问,毕竟神异之事向来隐秘,不可道哉。
倒是梁澄开始有些不安,也不知怀孕是否会影响一个人的脾性,反正梁澄倒是一日比一日来得多愁善感,有时见到梁济过来问安,也总会想起上辈子的事,原本早已看开的疙瘩,没由来地又长了回去。
李后如今也知道他有孕在身,除了吩咐身边的宫女送来一些补品,竟未曾亲自过来探看,梁澄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神色间却有些黯然。
熟话说人不能闲,一得闲就爱胡思乱想,偏偏一念又忙于政务,两人之间说话的次数竟是一日少过一日,梁澄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师兄难道就不奇怪他是怎么预知这些灾祸的?还是说师兄心里其实早已存了隔阂,气自己有事瞒着他,却又不愿叫他为难,这才装作不知?
还是说师兄其实对他有所忌惮?毕竟是人就不免对这些鬼神之说敬而远之……
梁澄越想越心烦,这日恰逢腊八,上辈子,他便是在这一日饮鸩自尽的。
宫里万福阁端出大锅煮了腊八粥,还请了大相国寺的僧人入宫诵经,国师亲自分盛福粥,再由侍监送往各王公大臣。
梁澄本该一道主持仪式,不过他如今已不适合现身众人面前,只好一个人窝在甘露殿里的暖阁里。
暖阁的纱窗早已换了西洋玻璃,梁澄伸手将玻璃上的水雾拭去,外头正飘着大雪,园里梅枝交错,覆雪悬冰,如琼似玉,梁澄想起上一世死前,也是满庭暗香浮动,红纱尽覆枝头,虽说地方换了,景却是一样的景,这红梅,还是一念特意为他移来的,想到一念,心头那些由于会意往事而起的阴郁便有些消散,他想到与一念初遇的那株古梅,眼前似乎还是那人一袭白衣皎洁似月下的崖雪,清绝高洁,立在满地红梅之上,仰头看向他,梁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觉的笑意来。
不过紧接着,他脑中又浮现去这人没脸没皮的样子,便有些牙痒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可说的画面,脸颊浮起两抹红云,结果下一瞬这张含春带羞的脸又忽地阴云密布,一双秋水映星子般的眼眸也黯淡了几分。
“在想什么?”一念分过一些大臣的粥后,便将剩余的事交给大相国寺的主持,又亲自熬了碗腊八粥,放进八角暖盒里,一路快步走回到甘露殿,便见梁澄半倚在窗前,一副神思飘远的模样。
那窗台有些高悬,一念见状将暖盒搁在案边,小心护住梁澄的腹部将人放进怀里抱了下来,不赞同道:“爬那么高额不怕摔下来。”
梁澄觉得一念有些太过紧张,却又很吃他这一套,被人这么一关心,方才的忧愁烦闷顿时没了踪影,他搂住一念的脖颈,道:“地上铺着软垫,不会有事的,不过我下次会注意着点,你就别操心了。”
一念拍了梁澄的屁股,坐到一边的贵妃榻上,碰到梁澄的手指时,皱眉道:“手指怎么这么凉?”他看了眼窗玻璃上的痕迹,顿时沉下脸来,“那玻璃这么冰,你怎么直接上手就擦,下次再这样我就让人换回纱窗。”
梁澄自知理亏,十分乖觉的蜷起手指,缩在一念宽大温暖的掌心里,还轻轻地挠了挠,道:“师兄,我知错了,啊,这是什么?”他指着案上的暖盒,一脸好奇道。
一念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也不饿点破,将他的手指包进手里,顺着他的话头道:“是我亲手熬得八宝粥。”
梁澄闻言不由感叹:“自从离了九华山,已经很久没能享受到师兄的手艺了。”
“那师兄以后就多做几回,”一念取出八宝粥,亲自舀了一勺,自己先吃了半勺,再递到梁澄嘴边,道:“不热不凉,正正好。”
梁澄十分自然地张嘴咽下,显然早已习惯一念的投喂,一口还未结束,一念就顺势俯身,舔过梁澄嘴角的汤渍,含笑问道:“如何,手艺可有退步?”
被一念舔过的的地方有些痒,梁澄吞下口中的粥后,也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道:“没有,浓稠香糯,师兄都可以去开个粥铺了。”
一念又舀了勺粥,一双星眸尽是柔柔的宠溺:“师兄只熬给你吃。”
梁澄望着那双倒映着他面容的眼瞳,却停了下来,他就这么看着一念,眼睛忽地就红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一念一惊,放下手里的腊八粥,捧住梁澄的脸颊,亲了亲他的眼角,问道:“怎么突然就一副要哭了的模样,难道是被师兄的深情给深深打动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某个开关,一串串露珠似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砸进一念手心,梁澄皱着鼻子,扁着嘴.巴,竟像个小孩子似的,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一念第一次见梁澄哭成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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