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轻轻推开,传来吱呀声,柳肆臣抬眼看了一眼门口,只见关朝阳偷偷摸摸地钻了进来。见小孩看着他,他摸着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我爷爷和柳爷爷出去采药了,叔叔们跟过去了。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柳肆臣耸了一下肩膀,眼睛冲着床边看了看,示意他可以坐过来。
关朝阳见柳肆安还睡着,小心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小声说道,“你知道吗,那姑娘舌头都升出来了,我真后悔自己非要凑上去看,不过安安一开始就被我捂住了眼睛,他因为这事跟我闹了一晚上别扭。”
“你害怕?”柳肆臣能够想象到这种冲击,他突然想起来爷爷n_ain_ai相继去世的时候,他们那有个习俗,人去世入棺后所有的亲人都要看一眼才能盖棺运去火葬场。
那最后一眼在今后好几年里都反复都出现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有点,不过更多是一种奇怪的难受,哽在我这里,特比难受。”
关朝阳说着拍了拍胸口。
“嘿,我说,我们去看看吧。”关朝阳皱着眉头,“爷爷他们似乎很难过,他们上山了,说实话他们很明智,听着这声音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你去了能干啥?更闹心。”柳肆臣转了个身,把自己摊在大床上。
唢呐声断断续续,那调子粗噶悠长,好像永不停歇,柳肆臣烦躁地又翻了个身,成功地把弟弟吵醒了。
三人吃过早饭后坐在院子里,那冗长嘶哑的唢呐声却越来越清晰。
最后柳肆臣也终于坐不住了,他和关朝阳牵着柳肆安慢慢走到了村东头,几乎全村的闲人都聚到了柳五爷家,除了丧葬乐队,还有做法事的和尚,空气里香火缭绕,烧纸钱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这是近两年才兴起来的,而且只在村里,毕竟过去十多年这一直被算在要重点打击的封建迷信里。
他在离柳五爷家还有几十米的小坡上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他突然不想过去了,至少不是带着柳肆安一起过去。
黑猴和阿花正好看到了他们,冲他们跑了过来,黑猴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说,“打起来了。”
“什么?”柳肆臣不解。
“长宁村的赵盛带人来了,下面打起来了。”阿花争着解释。
“为啥?”关朝阳十分不解,接着嘟囔了一句,“人姑娘都没了。”
“赵盛说小青姐爸妈已经收了八百块钱,现在人没了,他让还钱,但是全德叔拿不出钱。”黑猴跟着补充。
“钱呢?”柳肆臣不解,八百块对柳家村的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这么多钱不可能就这几天花没了。
“谁知道,家兴哥一大早就不见了,全德叔要急死了。”阿花有些困惑,“村里人说,他们拿小青姐的命换钱。”
柳肆臣听到下面声音越来越大,唢呐声和和尚们念经的声音终于停下了,人们争吵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伴随着家具桌椅冲撞的声音。
柳肆臣把蹭到他腿边的柳肆安抱了起来,不让小孩看到坡下。
“他们说的没错,她爸妈确实想把她卖了,只可惜傻姑娘没跑成,自己结束了自己。”关朝阳冷漠地看着下面,轻描淡写地陈述。
“结束了……自己,是……什么意思?”黑猴惊恐地看着关朝阳,那姑娘的死因被她家里瞒得死死的。
“字面上的意思,你们别管了,回去吧,下面那么乱就别过去了。”柳肆臣大概能想象到这场闹剧的缘由和结局,只是姑娘的生命消逝得太可惜,这样的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柳肆臣想到了关爷爷昨天晚上的感叹,京都的姑娘们已经在追求自由平等,而柳家村的姑娘连自己的婚姻都无法选择。
几个孩子沉默地往回走,柳肆臣看看黑猴和阿花,心里想的却是柳长兴,不知道在外地打工苦不苦,累不累,会不会想家。
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又多了一份责任,这里是他的故乡,美丽,美好,承载了他这么多年的记忆,他一直享受着索取者,却从来没有想过能为它做些什么。这里的人们清贫,甚至愚昧,他视而不见;老人孩子受苦挣扎他觉得理所当然,直到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他可以做些什么,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但是无论柳肆臣怎么想,以他九岁的年龄几乎做不了什么。他只是默默压下那份难受,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周二,他放学回来后惊喜地发现爸妈和顾遥竟然一起回来了。
“顾遥哥,你怎么回来了?放假吗?”柳肆臣跟爸妈打过招呼后就围着顾遥转。
“叔叔给我带了一套试卷回来,我请了两天假做一次模拟考。”顾遥眼里带笑,将和他哥哥一起围着自己的柳肆安抱了起来。
“什么试卷?”
“省城联考的模拟卷,考完了你就知道你哥能不能上清大了。”顾遥用额头抵了一下怀里小孩的额头,然后看着柳肆臣,两人相视而笑,在一旁的关朝阳立马翻了个超级大白眼。
第49章 学习针灸
顾遥被结结实实关了两天, 柳爸爸和柳妈妈负责阅卷, 期间柳肆安一直妄图冲进顾遥的考场, 被爸爸妈妈镇压了无数次。
柳爸爸特地托人在省城最好的中学拿到的试卷,一拿到他就跟单位请了假, 迫不及待带着柳妈妈回来了。
柳爸爸柳妈妈每批完一份试卷脸上的笑容总要加深一分,但是在顾遥面前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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