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切已当真是覆水难收……
二
永宁山庄依山而建,魏叔所说的后山却还远得很,是翻过三个山头后的一处山谷。谷中异于山外,已是六月时节竟还有桃花烂漫,西南角上一挂飞瀑,水势不如何大但终年不绝奔流,在地势低处蓄成一汪深潭,潭水湛碧,传说有鲤鱼成精其中。潭南飞岩陡峭,凌驾于水面之上,看似凶险欲坠,实则稳妥得很。
此时岩上端坐一人,剑眉星目青衫修洁,手持钓杆,一脸闲适从容,正是与当今圣上同胞七弟季永延一同退隐山林的王易宁。
今日天气极温和,阳光明媚却并不灼人,深山林木繁茂,空气清澈胜水,远非京城的漫天黄沙可比。水面波光粼粼零金碎玉,易宁眯着眼瞧向没入水中的钓线,漂子一动不动。忽然身后草木微微摇曳,易宁淡淡一笑,也不回头,只随手一挡已拦住了身后来人的偷袭。
“又被发现了。”永延含含糊糊地抱怨着,声音中却无半分愠意,将掩在自己狼吻上的手轻轻移开,向易宁一笑,忽然张口在他手上咬了一下,“这下可逃不掉了吧?”
早习惯了永延的花样百出,易宁也不在意,只淡淡道:“刚才我可是用这只手装的钓饵。”
“钓饵?”永延愣住,“面团?肉末?或者……难道是昨天花园里挖的……蚯蚓……?”
两人对视片刻,易宁敛容正色缓缓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是蚯蚓。”他望着脸色渐渐发黑几至石化的永延,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永延这才知上当,抓起一把刚采的野果就往易宁衣襟里塞,佯怒道:“你竟敢欺瞒本王,本王要代表碧湖镇民众惩罚你!”易宁只觉衣内有东西滚入,挣扎间那些野果禁受不住全都破裂开来,弄得身上冰凉粘腻一片,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丢下钓杆也抓起野果向永延脸上抹去。两人嘻笑打闹如髫龄小童,停手时身上已尽是果浆,越看越觉狼狈好笑,又闹了一阵,干脆脱了衣衫准备下水清洗。永延看着易宁后背肌肤上红艳艳的果浆,直摇头说可惜,不等他反应过来已揽住他腰身从肩上开始吮吸起来。易宁只觉脊背酥痒难受,忙转身托住永延的头。谁知永延得寸进尺,沾了果浆的唇已凑过来,一时间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潭水清凉,一下去两人顿时清醒大半。永延直叫好冷,死命往易宁身上赖。易宁一怔,心想以他的内功修为怎会怕冷,自然又是作怪,便笑道:“多浇点水上去就不冷了。”说着已掬水在手泼去。永延猝不及防被撩了一脸,自然奋起反击,你来我往间倒也洗得干净,直玩得累了才上岸穿好衣裳。两人一起仰躺在晒得有些发烫的岩石上歇息,耳边不闻喧嚣只有飞瀑湍流急下之声,抬眼望去,天空清蓝中轻云舒卷,倒映着一潭湛碧如翠。易宁静静阖上眼,与永延手指交缠相握,忽然只觉此生再无所求。
躺了一阵,易宁听得永延呼吸绵长平和,似已睡着,于是微撑起身看了看,不由得伸手理了理他额上凌乱的发丝。拿起身边钓杆看时,鱼饵早不见踪影。易宁哭笑不得,真不晓得自己是来钓鱼还是喂鱼,正欲重装饵时忽然望见散落一地的野果,忍不住想永延若醒着,必怂恿自己用野果作饵试试能钓到什么鱼。正想时突然背上一暖,已被永延自身后环住,只听他在耳边轻笑:“为什么不试试用野果?说不定会钓上一尾鲤鱼精。”
易宁暗笑,脸上却仍不动声色:“好啊,不管钓上什么,你都得负责吃完。”
“没问题。”永延答得爽快,打了个哈欠倚在他背上喃喃道:“今儿个就拿糖醋鲤鱼精招待我那两个小师弟……好困,我再睡会儿……”
易宁唇角微微一翘,手中钓钩已在空中划出一道闪光,没入水里。
六月午后,山中一潭,一石,一瀑。一人垂钓,一人小寐。鱼线牵着颗红艳艳的野果载浮载沉,仿若已如此相伴了生生世世。
三
两人回到山庄已是酉时,岳敏行早等得不耐烦,一听说永延师兄回来立时急急从内堂冲出来,搂住永延的颈亲亲热热唤着师兄,又非让他背着转上几圈。随后进来的易宁看见这般情形不禁失笑,想起永延日前形容过的两个师弟模样,已知这活泼少年就是据说比小师叔更顽劣数倍的红衣的二弟子、岳相最宝贝的小公子岳敏行,小名“小排”。
“小排,怎可对永延师兄如此无礼?还不快下来!”迟倦走得甚是不紧不慢,落在后面一大截,看到岳敏行闹得不成样子,于是沉下脸呵斥一声,然后极恭敬地向永延和易宁施礼道:“小慈拜见永延师兄、易宁师嫂。”
易宁正喝茶,听得这话险些一口茶水全喷在地上,心想这人自称小慈,必是岳敏行的师兄迟倦了。果如永延所说,迟倦面上最一本正经,说话却刁钻古怪得很。偏偏永延最喜说笑,居然厉颜正色地接口道:“小慈此言差矣。现下是我入赘王家,你该称易宁‘师哥夫’才对。”
此话一出,岳敏行笑不可支,从永延背上跳下一把抓住易宁的手连叫了几声“师哥夫”,易宁窘得不行,慌乱间竟下意识回了声“小排师弟”,话音一落才发觉不对,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连永延和迟倦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说笑打趣间,魏叔已让厨房备上酒菜来,正好四人也饿了,于是迫不及待上座开席。一面吃着,迟倦和岳敏行你一言我一语地报告红衣他们的近况,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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