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将士听了她的死讯, 原本想奋力一搏者, 都在深深思索后, 再度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国都阿那一族的人死伤殆尽, 唯独只存留下躲在宫内不敢出面的国主了。
袁谩在抓捕重要朝臣后, 去民居里找寻卫凌词, 询问如何处置那些人。可她到了那里, 纤云纤雨守在外面, 面面相觑, 看到她后,嘴角抽了抽,示意她不要进去。
旬长清这些年做了皇帝,性子早已改变,周身帝王之气隐隐难以压制,她不愿在卫凌词面前摆着皇帝的架子,可偏偏卫凌词总在她面前以师为尊。
她二人站在屋内,谁都不愿低头,气氛颇为尴尬。袁谩这些年跟在卫凌词身后也成熟了很多,听说了阿那嫣然跳下城楼之事,也猜测出了二人争吵的症结所在。
她踏进屋后,一眼就看清了旬长清脸颊上红肿的印记,再次看向卫凌词的眼神中多了丝敬佩与颤意,敬佩她连小皇帝都敢打,又惧怕她这天地不怕的性子。
旬长清见袁谩来了,索性坐在了一旁凳子上,军中之事,她也不想c-h-a手,原本有规矩的事情,不能因她来了就打乱了卫凌词的做法。
袁谩见她不想管事,旋即又去询问卫凌词。
瞬间的沉默后,卫凌词望了一眼不作声的旬长清,知晓她这是不管事的态度了,自己便抬脚出了屋子。
她一踏出屋门,外面的人就齐齐看向了她,这里都是卫凌词的亲卫,也是她从帝京带过来的人,自然也识得皇帝的样貌。
皇帝亲自从帝京而来,也不是一件小事,可瞒住了所有人,意思就是在这里她就不是皇帝,万事还是以元帅为尊。
袁谩细细说明了城内的情景,又问起了头疼的事情,“阿那真如何处置,他有些疯傻,也不知真还是假,还有那些大臣如何处置,关押在一处,我怕他们会生变。”
灭国简单,但一国内牵扯的事情太多,首先是原先朝堂内的朝臣与朝堂制度,再者就是哪些人该杀,哪些人该留,才不会引起动乱,让他们安心归顺。
显然这些超过了袁谩的能力,她并非文官,也并非是外交使臣,见到这些就头疼,她望着不疾不徐的卫凌词,提议道:“不如都杀了算了,省得他们作乱。”
午时的天气渐渐有放晴之色,大片浓厚的云层开始分散,露出了原本碧色的天空。
卫凌词右手在不断搓着指尖,打人的右手哪怕过去了多时都有些发烫,她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完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蹙眉凝神了很久,听到了袁谩的提议,有些发怔。
“杀人容易,快刀闪过,可你有没有想过杀光了他们,边疆由谁打理,这里不是大齐的天下,文字不同,语言难以沟通,这都是问题。”
袁谩跺脚,来回走了几圈,无头苍蝇般乱窜,眼下确实不能杀净这些人,可留在眼前又是祸患,这简直比打仗还难。
创业容易,守业难,这也是先帝苦苦守着大齐江山,倍感吃力的原因,万物相融,须时间须策略。
边疆收复了,但如何整治又是一大难题。
“袁谩,去赵旬亦素,她曾是边疆王妃,对边疆内部朝堂之事懂得比所有人都多,你去问她;还有谁敢滋事者,无论是何官职,杀无赦。至于阿那真,一杯酒一把刀,随你如何了结,阿那王族的人,不许留一个。”
两人都在发怔,屋内的旬长清已经走出来了,不过在吩咐结束后,自己将门关起来,隔绝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旬亦素不仅是边疆王妃,还懂得两国语言,如今大齐的人才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有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袁谩听到阿素的名字,乐了半晌,与卫凌词打了招呼就往外跑去,在人影即将消失时,又转回身子,朝着卫凌词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笑道:“里面那位可是大齐的皇帝,您打人也要看看她的身份,不过您如此不给她面子,您可得好好哄了,外面没什么大事,您昨夜一夜未睡,不如现在睡会,晚点属下再来叫您。”
这番话很贴切,让卫凌词找不出很好的理由来辩驳,右手握着冰冷的瓷瓶,眉眼有些复杂,望着庭院内的纤云纤雨和一干亲卫,不知该如何去做。
她不认为自己有何过错,阿那嫣然跳下城墙后,自然会有很多人去关注,旬长清若是贸然跑过去,定会引起很多人关注。
若被人探出了她的身份,那么帝京会发生动乱,她自己也有危险。
这份不被世人看好、祝福的爱情来得很不易,今生过得比起前世,她更似掌握了全局,她也懂得珍惜,她更加有些患得患失。
抬手拍了拍门板,里面没有声音,她便想推门进去,可试过才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
她有些头疼,里面的人比以前更加骄傲了些。
回身望着庭院内的几人,她罕见地咽了咽口水,其实她还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去解决她和旬长清的事情。她爱着旬长清,但不想被人知晓,就如前世那般,明明是爱,却终究没有一人知晓。
直到旬长清跳江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多么可怕,深深痛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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